網配之粉紅不好當

發表日期：2013.01.03-2013.02.05

網配新人CV出道經歷

　　滑鼠點擊著下一頁，粉紅色的頁面一口氣塞滿了30部廣播劇名，易成一部一部點進去看了，有的只有數十條回覆，有的卻聊了上百樓。

　　易成心裡有點複雜，他又點了篇劇名旁邊有HOT標示的帖子，才剛發三天而已，已經累積了三頁的回帖了。

　　三頁就是八、九百樓，這是易成以前從沒見過的盛況。

　　雖然有其中幾百則回帖都只是在複製卡斯上的CV名，但還是足以讓易成好生嫉妒。

　　易成想，自己如果也是被複製貼上的CV之一就好了。

　　

　　易成是個CV。

　　他今年剛大學畢業，正在等著家裡安排工作，整天閒著沒事幹就混了個遊戲玩。

　　遊戲打副本時要語音，易成也順勢裝了YY，每天就混在上頭聊聊天、打打遊戲。

　　

　　後來有一天，他公會裡有個妹子宣稱自己組了個廣播劇社團，想找易成給她配個音。

　　易成不知道廣播劇是什麼，妹子給他介紹了幾個劇，易成聽了，沒什麼感覺，只覺得這些人閒得蛋疼，居然能搗出這麼一個玩意。

　　妹子又介紹易成去逛逛貼吧，貼吧裡一整缸的水，除了招募帖、還是招募帖，偶爾遇到一兩個發劇帖、也沒有多少回應。

　　易成以為廣播劇圈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做的人多、聽的人少。

　　他不是很能理解那群人，千辛萬苦弄出一個作品，卻沒幾個人支持，有什麼意思呢？

　　易成本來想拒決妹子的邀請的，但按奈不助妹子每天三聲成哥哥的叫，加上玩遊戲也玩到了倦怠期，就隨口應了。

　　

　　易成答應進廣播劇社團後，妹子馬上邀請他加入一個YY頻道。

　　頻道裡有七、八個妹子，漢子就他跟一個叫小蜂蜂的，見了易成，就小攻小攻的叫。

　　易成遊戲玩了一陣，也多少知道小攻小受是什麼意思。他的聲音渾厚，壓低聲線時能有成熟男人的性感、拉高時也有強勢少年的魄力，所以遊戲公會裡幾個妹子特別喜歡找他聊天唱歌，偶爾還會說他跟遊戲裡的副會長如何相配之類的。

　　易成對於這些玩笑話向來是嗤之以鼻，他就算喜歡男人，也不會隨便對一個沒見過臉只聽過聲音的人動心，何況那個副會長聲音又綿又軟的活像沒吃飽飯，帶起團來一點威嚴都沒有，根本不是易成的菜。

　　現在副會長不在，那群女人又開始衝著小蜂蜂喊：你的小攻來了。

　　易成一邊鄙視著這群女人只要見了男人就能妄想，一邊又享受著妹子們對他的簇擁，在妹子的歡迎下開了麥。

　　「咳。」易成清著喉嚨，才哼哼了那麼兩聲，對話框那邊已被滿滿的驚嘆號擠爆。

　　真的是總攻啊！妹子們這麼說。

　　而那個小蜂蜂則是刷了一連串的臉紅符號。

　　有什麼好臉紅的？易成吐槽，然後繼續開口：「大家好，我是一以成百。」

　　一以成百是易成玩遊戲的ID，他沒多想，就用這個ID開始混起了網配。

　　

　　易成加入的社團是一個很新很小的網配社團。

　　說小，也不至於。

　　易成加入沒多久後，社長妹子在貼吧等各種地方徵人，一口氣新撐了七八十個社員。

　　易成覺得很神奇，貼吧那種地方除了頂自家社團以及求資源留郵箱之外，根本沒幾個認真的回帖，比遊戲論壇還不如，居然也能找到這麼多同好。

　　

　　社員一多，就開始有活動了。

　　社長妹子很認真，先分了組，有什麼導演、編劇、男CV、女CV、后期、翻唱等等等，連美工都有自己一組，每個月還要交作業，每週也都安排一次PIA戲活動。

　　找小組長的時候，易成雀屏中選了。

　　他們那社員總是說易成聲音好、戲感也好。

　　易成以前從不覺得自己聲音有多好，就是一個爺們該有的嗓子，但加入廣播劇社團後，他才發現，他們社團裡的男CV，包括那個小蜂蜂，聲音都比遊戲裡的副會長聲音更細、更嗲、更像三餐只喝了白開水。

　　易成心想，跟那群奶聲奶氣的CV比，自己聲音的確是好。

　　至於戲感……易成根本不知道戲感是什麼東東，大概就跟看連續劇時的演員配音一樣吧？

　　那陣子易成看了很多連續劇，也不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開始關注演員的配音表現甚於劇情與演技。

　　連續劇看多了，之後社長妹子要易成怎麼配他就能怎麼配，模仿對易成來說不難，要哭要笑要發瘋通通都能學得出來。加上易成不害羞，對於一群妹子跟比妹子還像妹子的漢子，他實在沒什麼好害羞的。

　　就衝著這點臉皮厚，易成在社團裡混得風聲水起。

　　每週一次的PIA戲還有其他社團的人來圍觀，大家都誇易成人好演技好聲音更好。

　　易成很是得意，得意沒幾天後他終於想到了他待的是廣播劇社團，不是YY配音聊天會。

　　於是易成找社長妹子提出要做廣播劇的要求。

　　社長妹子也很俐落，直接拋給了易成一部劇本，據說是社裡的編劇在交作業時寫的原創劇。

　　這個劇不長，配起來也不過十分鐘，找了社裡幾位CV後，大家在YY房裡隨便練習練習，音很快都收齊了。

　　可是易成足足又等了一個月，才聽到這個劇的DEMO。

　　這階段，易成家裡為他安排的工作已經確定了，易成只能摸摸鼻子去上班。新工作在個國營單位裡，挺輕閒，就是打打報表修修文件什麼的。只是上班時就不這麼適合YY聊天，易成就把重心擺在刷論壇跟貼吧上。

　　易成觀察過，貼吧上比較紅的帖子都是在求資源的，而那些資源提供的廣播劇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大家推薦和轉發。

　　易成一邊上班，一邊也暗想著自己社團做的廣播劇能這樣大受歡迎，畢竟自己一直被人稱讚是難得一見的攻音嘛。

　　

　　可是等到確定發劇時，又已經是一個月的事。

　　發劇當天，易成一早就蹲在貼吧等著回評。

　　但他等了一整天，除了等到自家社團妹子的頂帖外，他什麼也沒等到。

　　到了晚上，社長妹子又給了易成另一個連結，希望易成過去頂帖。

　　易成點開帖子，是一片粉紅色介面的論壇。

　　那天，是易成第一次知道YS的日子。

　　

　　從那天起，又過了五天。

　　易成一上班就打開YS開始刷。

　　他們社團做的劇已經消失在劇海裡，裡頭除了易成跟社長妹子的回帖之外，就只有零星兩三個回應。

　　一個說：呦，新人劇，加油吧。

　　一個說：小攻聲音還成，就是那干音品質也太糟。

　　另一個說：不只是干音糟吧？裡頭唯一勉強能聽的也就只有攻音的，但那演技，真虧他演的是個面癱唷。

　　就這樣短短幾個評語，把易成的心都整成渣渣了。

　　尤其是再看到YS其他劇帖那一水的撒花稱讚頂帖，甚至還有長評，更是把易成碎成渣渣的心攆成粉末。

　　易成跑去問社長妹子，為什麼回帖這麼少？

　　社長妹子說：「我們是小社團，沒人認識，不能跟YS那裡的紅CV比。」

　　易成想，自己在YY上每次都有一、二十人捧著，這還不夠紅嗎？

　　於是易成又問：「怎麼我沒在貼吧裡看過那些大神？」

　　社長妹子笑了笑：「真正玩網配的人不怎麼來貼吧的。」

　　易成又想，難道自己就只是玩玩而已嗎？

　　他越想越不甘心，刷YS就越勤奮。就這樣連刷了一個月後，他才稍微明白網配圈在玩什麼。

　　易成把其熱門的劇抓下來聽，每一部，不管是負評再多的劇，都比自己社團做的那個好。

　　再重聽自己社團做的那部劇，易成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當初怎麼會覺得這個劇做得好？劇本不知所云不說，幾個CV因為是在YY現場錄音的，干音品質慘不忍睹，還有後期……易成不太知道后期的工作是什麼，可是他好歹聽得出來自己社團裡的後期妹子只是把大夥當天的現場對戲錄下來，然後隨便加個BGM就算完成，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混YS越久，易成就越想能做個有上百人頂帖的劇。

　　他甚至夢見自己出了一部紅劇，然後大家都在劇帖裡頂他的名字。

　　他又跑去找社長妹子說要做劇。

　　社長妹子給了他幾個劇本，易成一篇都不喜歡。

　　易成說：「不是應該要做小說改編的嗎？」

　　社長妹子說：「人家作者不給授權，木有辦法。」

　　易成說：「那別人怎麼都要得到授權呢？」

　　社長妹子說：「不然我們做風弄的文吧，他的文都是開放授權的。」

　　易成想了想自己社團的水平，跟別人比肯定輸，便說：「不好吧？別人都做過了我們還做沒意思。」

　　社長妹子有些不高興了:「我們社團裡寫的劇本你又不喜歡。」

　　易成說：「她們寫的那是什麼玩意，做了也不會有人聽。」

　　那一次溝通，易成與社長妹子不歡而散。

　　

　　◎

　　

　　易成不是一個這麼容易受挫折的人，他又找了編劇部的組長，請他幫寫劇本。

　　編劇部的組長妹子只花了兩天就給自己喜歡的CV寫了新本子，本子裡描寫一個當紅男CV如何在網路上釣小受，除此之外還有一堆腐女們在花癡。

　　易成很不喜歡這個本子，他總覺得這本子的主角寫的就是他與小蜂蜂。

　　於是他退稿了。他告訴編劇部的組長妹子：「把那群女人的台詞都刪了我再考慮考慮。」

　　編劇部的組長妹子被退稿後炸毛了，跑去跟社長打小報告，說：「我會寫這麼多女性角色，不也是為了給我們社裡的女CV發揮的空間嗎？一以成百以為廣播劇就是只給他跟小蜂蜂做的嗎？」

　　這事後來鬧大了，還鬧得很不愉快。

　　最不愉快的不是編劇妹子偷打小報告、而是編劇妹子居然把他跟小蜂蜂捆綁在一起，大家都在謠傳他一以成百想要跟捧小蜂蜂，易成怎麼否認都沒用。

　　當天晚上，小蜂蜂特地QQ私信易成，想要知道易成的手機號。

　　易成把小蜂蜂拉黑了，結果他又被另一群妹子逼著要跟小蜂蜂合好。

　　易成覺得很憋屈。

　　社團裡的氣氛也越來越差，很多組長都抱怨底下的人不交作業，而他們男CV部太囂張，只會去給社外接劇，都不幫忙自己社裡。

　　這些抱怨，倒是給了易成一盞明燈，讓他想起了自己還有做外援這一招，開啟了他的試音之路。

　　

　　這時候的易成已經看不上貼吧裡各種不靠譜的招募帖了，他把重心全放在YS上，每天盯著粉紅色頁面，只要發現有招募帖，也不管聲線適不適合就丟音。丟了幾個音卻都石沉大海，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有回應的，卻是要他配一個龍套角色，還委宛地勸他換一套錄音設備。

　　YS的招募帖本來就比貼吧裡少，少得易成一直很懷疑那些已經發布的廣播劇都是從哪裡找人的，外加試音沒過，讓他更是沮喪，老覺得自己永遠都成不了一發劇就能有上百個頂帖的CV。

　　易成不希望自己再這樣透明下去，私下問過社裡另一個妹子。不問社長妹子是因為易成已經跟人家鬧翻了，也不想再跟她接觸。

　　新認識的這個妹子叫風起兒，是個聽劇聽很勤的女孩子，也知道各種紅CV的八卦。

　　風起兒說：「很多策劃都是私下勾搭人的，不會公開招募。」

　　易成有些拉不下臉問要怎麼被勾搭，於是便問：「那新人不就沒機會了？」

　　風起兒說：「沒辦法，這圈子人脈很重要的。」

　　易成回想自己社團那群小朋友，有幾個甚至才初中，以為廣播劇就是隨便唸唸台詞就能做出來，怎樣也不能成為自己的人脈。

　　他又問：「你怎麼認識那些人的？」

　　風起兒問：「能做劇的人嗎？」

　　易成點頭：「對。」

　　風起兒道：「我也想要認識啊，沒門路。」

　　風起兒是個後期，以前也做過幾個小劇，易成聽過，質量還可以。

　　易成問：「你不是後期嗎？」

　　刷YS刷久了易成也知道後期缺稀，十個招募帖裡有一半是在找後期的。易成本以為，風起兒會比他更受眷顧。

　　風起兒嘆口氣：「我也應徵了幾次招募，但都覺得特別不靠譜，不是劇本還沒寫出，就是干音質量有問題。還有就是要我提長篇作品的，我要是能有作品了還需要靠招慕找活做嗎。要是咱們社團給力點，多作點社團劇，再出去找活也容易些。」

　　提到社團，易成又沉默了。

　　風起兒也知道最近社團裡的風氣，便道：「雖然這年頭是個人劇當道，不過如果你掛個名氣大點的社團名，找活也會容易些。」

　　說罷，風起兒又提了幾個比較大的社團名，一一向易成介紹。

　　風起兒說：「也不一定要去那種已成名很久的老社團，老社團退的退隱的隱，也沒剩幾個在作劇，還不如找出來一兩年、有些成績、發劇也勤的社團。」

　　易成有些心動，對比那些已經出名的社團，自己現在的社團根本是爛得跟坨泥，讓易成十分不滿意。

　　最後風起兒試探性地問：「那個，成哥，你是不是想──」

　　易成道：「想什麼呢。」

　　風起兒頓了頓，鼓起了勇氣：「不如我們一起跳槽吧？」

　　

　　◎

　　

　　跳槽這個詞就像馬路旁的煙蒂，屯積在易成的腦中怎麼掃都掃不乾淨。

　　易成呆坐在辦公室，想著風起兒的勸告、又想著社長妹子最早對他說的話。

　　社長妹子說：「成哥哥，我們就缺像你這樣的攻音，沒有你不行的。」

　　社長妹子沒有撒謊，易成的確被社長妹子的社團當成寶捧在手心裡。

　　雖然易成越來越覺得跟社團裡的小孩玩很沒意思，可是身為男CV部的部長，他也沒敢直接甩手不幹，他就擔心，要是自己離開了，這個好不容易建起來的社團，會不會因此一轟而散？

　　易成不想當罪人，可是看著YS上那一個又一個的人氣帖，易成又覺得自己不該被埋沒在這個小社團。

　　偏偏就在易成糾結得要死的時候，易成的工作也從實習轉正，一口氣多出好些任務，弄得易成暈頭轉向的，還加了好幾天的班。

　　等三次元生活忙到一個段落後，又是兩週過去。

　　易成終於有精力打開久違的QQ與YY，一登入就發現YY裡人沒剩幾個，QQ的社團群也安靜得很。

　　易成正覺得奇怪，就收到風起兒的私聊。

　　風起兒：我退社了。

　　一以成百：不是吧！

　　風起兒：你不在這幾天，社團裡出了亂子，小蜂蜂到別人社團惹事被告到社長那了。

　　一以成百：那個傻逼能惹什麼事？

　　風起兒：他去參加一個劇的公開試音，結果人家劇組選了別的CV，小蜂蜂就當場大罵劇組不公平。還說對方選的小攻不如你，要是你也去的話哪輪得到別人。

　　一以成百：汗，他還真看得起我。

　　風起兒：人家劇組找上門來要小蜂蜂道歉。

　　一以成百：我看他根本不可能道歉。

　　風起兒：像那種傻逼就應該要踢出社團，斷絕關係以示清白。

　　一以成百：錯，應該要讓他先道歉了再踢他出社團。

　　風起兒：……可是社長不這麼想。

　　一以成百：那妹子就是太優柔寡斷沒擔當。

　　風起兒：社長說，小蜂蜂會出言不遜，是因為對方先批評你。他們說你們社團就只有一個一以成百，還自以為是寶。

　　一以成百：……這麼快就改稱『你們』社團了。

　　風起兒：對方又說你們社團居然只叫個小娘受出來試音，還不如叫一以成百來。

　　一以成百：人家也沒說錯，『我們』社團就只有我一個能上得了台面。

　　風起兒說：你沒聽到前面的，人家說你面癱僵麥舌頭都擼不直，除了不是小娘受之外也沒比小蜂蜂好到哪去。

　　一以成百：哪個王八糕子這樣說我！

　　風起兒：總之小蜂蜂是替你出頭了。

　　一以成百：我的感覺很複雜……

　　風起兒：拍拍。

　　一以成百：有本事妳親自來拍我啊！

　　風起兒：總之呢，你們社長覺得小蜂蜂沒錯。

　　一以成百：怎麼不叫對方道歉？

　　風起兒：嫌棄你的那傢伙沒社團，只是來湊熱鬧的路人。再說人家可沒說髒字，你那小蜂蜂就是個噴子，滿嘴髒水，把劇組從還沒出生的妹妹罵到祖父的祖父。

　　易成打字的手一抖，不禁想起自己曾經拉黑了小蜂蜂。

　　一以成百：這麼猛？

　　風起兒：罵的確實是有點難聽。你們社團裡也有不少人看不下去，勸社長讓小蜂蜂出面道個歉，小蜂蜂不肯、社長很為難，做不了主意，看到社長這樣猶豫不決，好幾個人便決定要退出了。

　　一以成百：於是妳就背著我先跑了？

　　風起兒：事都因你而起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一以成百：我能怎麼辦？媽的那傻逼又不是我惹的。

　　說到傻逼傻逼到，易成的QQ頭相又閃了閃，正是小蜂蜂敲他。

　　易成順手點開私聊，就見到小蜂蜂刷了滿屏的流淚符號。

　　小蜂蜂：成哥哥，求安慰。

　　易成本來不想裡他，轉念一想，便打了幾句違心話。

　　一以成百：我聽說了，謝謝你。

　　小蜂蜂：羞，人家是真的很生氣捏，那個壞人居然這樣說成哥哥。

　　易成看著小蜂蜂的各種顏文字，那是一個心裡叫苦啊。

　　一以成百：你要我怎麼報答你？

　　小蜂蜂：成哥哥！你對人家真好！人家要求抱抱、求安慰！

　　忍著拉黑的衝動，易成勉強自己笑。

　　一以成百：呵呵……抱。

　　小蜂蜂：羞，人家截圖了。

　　希望你的硬盤現在立刻當機、死機、永遠不再復原。易成惡毒地詛咒著。

　　小蜂蜂：那、那個……成哥哥……你跟社長很好嗎？

　　一以成百：比跟你好。

　　聊了這麼多句，就屬這句話易成打得做舒心。

　　小蜂蜂：社長說你是她求了好久才入社的。社長一定知道很多人家都不知道的事吧？

　　一以成百：你認為我跟社長感情好？

　　個旁門左道的念頭，在易成腦中滋生。易成估量著覺得十分可行，便又加快了打字速度。

　　一以成百：你也想嗎？

　　小蜂蜂：嗯嗯！以後人家也可以叫你成哥哥嗎？

　　一以成百：你已經叫了……

　　小蜂蜂：那你也可以叫我蜂蜂。

　　一以成百：呵呵。

　　易成頭痛地切到另一個視窗，風起兒已經又敲了一大串的話。

　　風起兒：我現在加入全零工作室，裡面的人還不錯，現在已經接了一個新劇，你要不要一起來？

　　全零工作室的劇易成聽過幾個，也聽風起兒介紹過，說這個工作室這一兩年來作品不少，管得也不嚴，前景看好。至少沒有像易成待的那個社團每個月還要交作業，卻沒拿出半點成積好。

　　易成有些心動，事實上想的就是要如何退社，能維持他在社團裡的高聲望、又能快樂地轉去新社團。

　　一以成百：妳就直接說要退？

　　風起兒：當然，我又不是你，只是個透明小社員。

　　一以成百：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我不想跟他們鬧僵。

　　風起兒：說工作忙，沒時間玩了不就得了。然後你再換個新ID加新社團，諒他們也不會知道。

　　一以成百：我很喜歡現在這個ID……

　　這ID陪了易成四年，四年來他換了六、七款遊戲，全起一樣的名字。網路名雖然只是隨便起起，但如果用久了，也跟真名一樣是有感情的，易成實在是捨不得。

　　風起兒：不做犧牲不成大業。

　　一以成百：我再考慮考慮。

　　易成又切回小蜂蜂的對話框，看著塞滿對話欄的『成哥哥別不理人家』，易成真的想現在立刻馬上提出退社申請。

　　一以成百：你喜歡我吧？

　　易成決定速戰速決。

　　小蜂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以成百：不要刷屏。

　　一以成百：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我不知道要選誰。

　　小蜂蜂：人家不懂。

　　一以成百：怎麼說呢，我對社長……應該是社長對我……你懂的。

　　小蜂蜂：騙人！

　　一以成百：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只好放棄你這邊了。

　　小蜂蜂：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小蜂蜂：社長明明說她只把你當哥哥的！

　　原來你已經問過社長啦。易成在心中吐槽。

　　一以成百：我可沒把她只當妹妹。

　　小蜂蜂：那我呢？

　　一以成百：呵呵。

　　打完這些字，又跟風起兒說晚安後，易風果斷切了網路。

　　那一晚，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戴了一張新面具，正走在通往天堂的紅地毯上，走著走著腳踝卻被一隻手緊緊拉住，易成回頭，只見到身後一片矇矓，就那麼五根指頭白晃晃的，宛若蛇虫，纏得他寸不難行。

　　易成覺得這隻手真是可惡透了，用還自由的右腳死命地踹著他，身後黑白不分的大霧卻響起嗡嗡嗡的巨大聲響，就彷彿要化做數千萬的蜂群。

　　易成突然覺得很害怕，他想逃，想到達紅毯的彼端，他一隻腳拖著手、一隻腳拼了命的往前衝。兩股劇烈的力量拉扯著易成的身體，易成痛苦地慘叫，在他的聲音響破喉嚨那刻，耳脈卻被一股又柔又軟、又細又高的呼喚刺痛了腦神經。

　　那是一聲簡單、卻足以碎烈胸口的……成哥哥。

　　

　　◎

　　

　　易成在冷汗中驚醒。

　　他沖了個冷水澡，又挑了部沒看過的連續劇鐵了心要封網，龜了幾天後才敢再打開QQ。

　　一登錄QQ就多了幾個留言，得到了重要的情報：社長妹子退社了。

　　易成想，都已經是社長了還退社，那社團怎麼辦？

　　於是他順手敲了風起兒。

　　一以成百：妳知道最近的事嗎？

　　風起兒：你終於上了！你幹了什麼好事？小蜂蜂說社長騙了他，居然隱瞞了想要跟你交往的事！

　　一以成百：噢。

　　一以成百：我可沒這麼說，我跟女人之間是清白的。

　　風起兒：……玩弄感情的爛人。

　　一以成百：冤枉啊，我只是告訴小蜂蜂，我沒把社長當成妹妹看而已。她又不是我親妹，我也不想突然多個小妹，至於小蜂蜂到底怎麼解讀的，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風起兒：人家一個大姑娘家，也許是心裡真的是喜歡你，但被這樣一鬧她哪敢真的承認？就退社以示清白了。

　　一以成百：那太好了，這下社團就算解散了吧？

　　風起兒：換副社接手了。

　　一以成百：妳都退社了還知道這麼詳細啊？

　　風起兒：我拉黑你了。

　　一以成百：敲。

　　一以成百：還在線嘛。

　　風起兒：…………

　　易成樂呵呵地敲了副社的QQ，揚揚灑灑地寫了幾百字他的無奈與心痛，表明自己是衝著社長妹子入社的，現在社長妹子離開了，他也要追隨社長妹子的腳步追尋夕陽。

　　副社長似乎不在線上，易成把話都貼出去後，就火速地更改成隱身狀態，又繼續敲風起兒。

　　一以成百：老子現在也是自由人了！

　　風起兒：這麼快？

　　一以成百：就跟妳拉黑我又加回來的速度一樣快。

　　風起兒：我現在是真的要拉黑了。

　　一以成百：等等，先告訴我該買什麼麥跟聲卡？

　　在風起兒無奈又詳盡的介紹後，易成給自己的電腦大幅度更新了配備，他想，這下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參加其他社團的考核了。

　　其實易成也沒想到自己能退社退得這麼輕鬆，他一開始只是想要讓小蜂蜂去找社長妹子鬥鬥嘴而已，然後他就可以用『我實在無法看你們兩為了我一人吵架』而瀟灑離去。

　　易成根本沒有想過社長妹子有沒有可能也喜歡自己。

　　易成覺得，自己這麼好，被愛慕也是正常的。但隔著網路只聽得見聲音，還能愛戀上一個人，就是對方不正常了。

　　正式跟那群不正常的人分道揚飆，易成覺得這是這幾個月來最輕鬆的時光。

　　他連忙翻出考慮了許久決定加入的社團聲漫，是一個資深大社，雖然現在不如風起兒參加的全零工作室活躍，但每年仍會固定有一兩個社團劇。

　　易成考慮過了，這個老社團社裡的紫紅CV雖然多，但大都已經不接新了，自己加入的話一定能被社團重用，搞不好還能跟幾個紅CV合作，直接成為人氣CV。

　　易成精挑細選了聲漫以前的廣播劇，用閃亮亮的新設備錄了其中幾個段子，結果試音詞丟了後，變石沉大海。

　　易成有點懵了。

　　他忘了他現在想要加入的不再是過去那個像學生同好會的小社團，而是在網配圈打滾多年的大社，社裡每年招幕都有一定的程序，而今年最近的一次招募，還在一個月後。

　　就在苦守回音的這段時間，易成接了其他劇組的幾個龍套。

　　換了配備後，有不少策劃表示對他的聲音很有興趣，這又大大地增加了易成的自信心。

　　風起兒也介紹了一個劇組給易成，讓易成配一個全一期現代劇的重要配角。這也是易成第一個台詞超過1000字的角色。

　　「配劇挺好玩的嘛。」PIA戲完當天，易成告訴風起兒。

　　風起兒邊怨恨著自己幹麼要跟易成來往，邊道：「等你配久了後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易成道：「我真期待那天的來臨。」

　　風起兒道：「你還不肯加入我們工作室嗎？」

　　易成道：「等真的沒得選的時候再說吧。」

　　風起兒有些火了：「敢情我們是備胎啊！」

　　易成道：「先別說這些，給我找個主役配配吧。這次居然讓我配主角的叔叔，我有這麼老嗎？」

　　風起兒道：「人家主角大多是溫柔多情風流瀟灑，你是嗎！你那嗓子一聽就像個大叔！」

　　風起兒說的是有點偏頗了，易成的聲音還是很好的，聲線比一般的CV來得渾厚，中氣足，音質圓潤，配起青武林教主或是青年企業家什麼的，還是十分適合。

　　只是風起兒看不爽易成那自信爆棚的態度，三五不時地就想要挫挫他的銳氣：「主角沒有，倒是我們還有一個句要找小受的爸，看你接不接。」

　　易成不太高興：「老是接叔叔爸爸的角色，怎麼會紅？」

　　風起兒冷笑：「想紅？先練練你的爛戲感吧。」

　　

　　提到戲感易成就傷心。

　　之前的叔叔角色，就讓導演整整PIA了他兩個小時才通關。這還是因為導演覺得叔叔這角色不是這麼重要，所以一等易成達到了及格線就勉強放行的。

　　易成以前一直認為自己是有演技的。

　　他在之前的社團時，每週都有YY現場PIA戲，那些圍觀的群眾總是誇他聲音美演得好，怎麼一到了導演嘴裡，就成了聲音太沉感情不足了呢？

　　他為此懊惱了許久，又多研究了幾部連續劇的配音，進步卻一直不是太明顯。

　　幸好，在他琢磨『感情問題』的時候，他收到了聲漫的二次考核通知。

　　我果然還是很厲害的，易成想，又恢復了八成的自信心。

　　聲漫的二次考核是現場考試，因為沒有公開招募，來參加的人不多，男CV就十個左右，最後入取的不過三個人。

　　易成試了幾個段子後就入取了，但等他知道入取理由後，當場噴了滿臉血。

　　考核員說：我們正好缺個小攻的爺爺，雖然你戲感僵硬了點，勉強還能湊合。

　　原來自己就是配一些爸爸叔叔爺爺歐吉桑的料嗎？

　　不過不管怎麼說，從這天起後，易成就真正地打開了網配圈的大門，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

　　

　　掛了大社後綴後，一以成百的試音成績取得了重大突破，接了好幾個戲份不多不少的配角，還接了一個主役。

　　主役劇是一部小短劇，長度約20分鐘吧，講一個總裁某天在超市碰到賣雞蛋的銷售員，總裁一不小心打翻了兩盒雞蛋，最後被銷售員不屈不撓地纏著他賠償的小故事。

　　這個劇的後期是風起兒，風起兒告訴他，要不是他換了全套新設備，憑他過去的干音品質肯定沒人敢用他。

　　「我可是個強攻音呢！」易成說，他最近也聽了不少新劇，聲音能跟他一樣渾厚的小攻還真不多，只有偶爾能在爺爺啊叔叔啊爸爸啊之類的配角身上聽到……

　　風起兒嗤之以鼻：「你以為攻音很稀缺嗎？而且人家小說男主角各個都俊美非凡，憑你那嗓子能蹭個容貌端正就已經是高評價了！」

　　易成吊起嗓子，拉高些許聲線：「誰說本公子不風流俊朗了？」

　　風起兒道：「你這聲線能稱多久？」

　　易成咂了咂嘴：「配你幾十分鐘的劇沒問題。」

　　風起兒道：「其實你本音也夠清亮，怎麼配劇時就像老了十歲呢？」

　　接著嘆了口氣：「不過不管哪個聲線，都一樣太僵硬了。」

　　易成悶哼：「老子這是沉穩，成熟男人的感情豈能輕易外露！」

　　風起兒說：「隨便你怎麼說，我那還有個劇缺小受表哥的音，你試不試？」

　　易成道：「又是配角，妳就這點能耐？」

　　風起兒想，自己還是應該要趁走拉黑易成。而且她也有點氣易成偷偷跑去考了聲漫，考上後還大搖大擺地回頭求她接劇，實在太不要臉了。

　　易成又道：「我之前配的那些劇，什麼時候出啊？」

　　風起兒看了眼自己正在進行的後期工程：「下週吧，DEMO今天可以出來。」

　　易成有些失望，雖然知道廣播劇圈的製作周期長，風起兒給他的進度已經是超越極限的快了，但易成總幻想著自己能一錄好音就馬上出劇，然後每天都能見他的名字在新劇卡斯表裡。

　　

　　跟風起兒聊了一陣後，風起兒以做後期為由把他改甩了，又沒事幹的易成只好點開新加入的社團QQ群，群裡一遍死水，只有他剛進群時有幾個人出聲歡迎。

　　易成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他可不是進這個社團養老的。

　　他嘗試地在群裡敲了幾個字。

　　一以成百：大家好。

　　過了幾秒鐘才有人回應他。

　　茶裡王：唷，沒見過的ID，新人嗎？

　　易成飛快地上網度娘了茶裡王的名字，沒想到相關訊息太多，終於在社團成員介紹頁裡的策劃組裡找到他的名字。

　　一以成百：你好你好，我是剛加入沒多久的新人。

　　茶裡王：新人多大啦工作嗎是男是女？

　　一以成百：是漢子，要驗身嗎？

　　茶裡王：成，上個SK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易成手忙腳亂地裝了SKYPE，跟茶裡王聊了一整晚，終於進一步地了解到社團的內部訊息，並又得到了一個配角。

　　茶裡王雖然是個策劃，但也是個漢子，所以偶爾也會接點劇自己配。這次他手上正在策劃一個約三期長度的古風劇，自己配了裡頭的小受，正好還缺個小受的護衛的音。

　　茶裡王說：「小攻是長河配的，你知道他吧？」

　　易成點頭：「知道，他很紅。」

　　茶裡王笑了笑：「我為了求他接這個角色，盧了他一個月，被他拒絕了三十次，他才勉為其難接下的。」

　　易成心想，這個長河還真大牌，不過被人苦苦哀求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茶里王接著道：「長河一般不接古風的，總說自己不適合。這劇是他第一部古風，文也挺紅的，應該會很受矚目，你好好配吧。」

　　

　　◎

　　

　　好不容易接了一個紅文，易成自然是特別上心，特地找了之前PIA過他的導演李姑姑討教討教。

　　這個導演姑娘說話喜歡用疑問句，態度又柔和，也有耐心，不容易傷到易成的自尊心，易成還挺喜歡她的。

　　李姑姑果然很認真地PIA了易成一整個週末，才把那幾句護衛的音錄好。

　　李姑姑嘆息：「再溫柔一點可以嗎？你的聲音還是太自帶渣感了，這角色是個忠犬，別配得這麼兇好不好？」

　　易成不高興了：「老子這誠心誠意的難道不夠忠犬嗎！」

　　李姑姑笑：「原文你看了嗎？這角色一直暗戀著小受，小受跟了小攻後也不嫉妒，最後還為小受擋劍死了。你卻配得像是想把小受給吞了。」

　　易成摸摸鼻子，沒說話。

　　李姑姑道：「忘了告訴你，花店老闆這劇要發了，你有微博嗎？給我吧，到時候可以@你。」

　　花店老闆就是易成接到的第一個有重要戲份的配角，一聽到自己錄了老半天的劇終於要發了，也顧不上被李姑姑嫌棄，馬上去搗騰出一個微博帳號。

　　李姑姑加了關注後問：「新的帳號呢，是分身嗎？」

　　易成否認：「就這一個。」

　　李姑姑斟酌後道：「你要不要試著經營微博？不過不要發文發太勤，隔個一兩天發一則就好，但是可以多跟一些STAFF或CV互動。」

　　易成雖然不明白李姑姑要他這麼做的原因，但最後還是應下了。

　　

　　微博開通沒多久後，他把護衛的音交了，茶裡王對他的交音速度跟質量表示很滿意，花店老闆也發劇了。

　　易成在公司刷微博，第一次遇到這麼多的@，嚇了一跳，還多了幾個新粉絲。

　　易成急忙興奮地點開YS的劇帖，希望能看到關於自己的贊揚。

　　花店老闆的卡斯表很普通，原文也冷門，劇發完一天後劇帖裡也只有七、八十個回應，雖然是比他最早的那個劇還要人氣，但扣掉一些灌水的，反響也不過二、三十則，而且都是在稱讚故事很萌、小受很可愛之類的。

　　長評只有兩則，其中提到易成的只有一則，寫著：這聲音沒聽過啊，是聲漫的新人？

　　易成鬱悶死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靠這角色一炮而紅，但再怎麼樣總能多得到點注意吧？

　　他馬上打開QQ敲了風起兒。

　　風起兒是個混吃等死的大學生，但再閒還是要上課的，等她下課後發現自己多了這麼多求安慰的留言後，簡直要爆走了。

　　風起兒：泥馬！你是沒有別的朋友了嗎！

　　一以成百：就妳一個，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風起兒：你不是想紅嗎？想紅就去弄個CP出來跟你賣腐啊！

　　一以成百：怎麼搞CP啊？

　　風起兒暈倒，也沒料到易成真的這麼問。

　　風起兒：去找個紫紅CV，跟他弄好關係，你不是開了微博嗎？他一PO微博你就留言，他一上YY你就到現場賠他聊天，久了大家就會以為你們是一對了！

　　一以成百：這麼簡單？

　　風起兒：簡單個屁！操作不當就等著被黑你抱大腿！

　　一以成百：妳覺得我該抱誰的大腿好？

　　風起兒：求你了，快去認識新朋友吧。

　　說完後風起兒火速登出QQ，想著要不要再弄個分身帳號好躲易成。

　　

　　雖然這麼想，風起兒隔天還是介紹了自己工作室裡的兩個男CV給易成認識。

　　這兩個男CV進網配圈也有小半年了，一個叫微微的苦笑、一個叫殺蠍，剛混得有點知名度，正努力往粉紅階段邁進。

　　易成有了新朋友，正覺得新鮮，天天跟這兩個男CV在微博上聊天，就暫時忘了騷擾風起兒。

　　但沒過幾天，風起兒就自己跑來找他了。

　　風起兒：你不是想紅嗎？有一個劇情歌，你要是能找到靈魂重生來配，保證能火。

　　一以成百：我跟靈魂重生又不熟。

　　風起兒：他跟你同個社團，你好不容易混進大社，自己想辦法。

　　說完風起兒把那個劇情歌台本的歌詞跟BGM發過來，易成掃了幾眼，仍不懂為什麼要千辛萬苦地搞一首歌？

　　一以成百：我那社團都只有死人，我沒看過靈魂重生。

　　風起兒：也不冀望你看過。

　　靈魂重生可不是普通CV，是真正的紫紅CV，幾乎是在網配圈剛發展時就入圈了，雖然這一年隱得很徹底，但只要他一出劇，在微博上至少能有500以上的轉發量，回帖也肯定能翻頁。

　　而且靈魂重生又很低調，微博除了轉劇之外幾乎不更新，隱退前還換了QQ號，除了還有在聯絡的策劃跟幾個朋友，誰都不知道他的連絡辦法。

　　一以成百：幹麼一定要找他？換個人吧，微微的苦笑就不錯。

　　風起兒：他聲線的確是跟靈魂重生有點像，但他畢竟不是靈魂重生。如果靈魂重生不肯接，這歌乾脆就不要做了。

　　風起兒：你到底想不想紅？想紅就想辦法讓靈魂重生復出！

　　易成的確是想更受歡迎，但要讓他低頭求人的事他又不太想幹。而且風起兒一個勁的誇靈魂重生有多好多好、說這首歌這個角色非他莫屬，弄得易成更加不爽，心想自己就只是個陪襯的。

　　一以成百：妳不是說找個CP就能紅了？

　　風起兒：你找的CP也得是靈魂重生等級的！你知道長河怎麼紅的嗎？他跟靈魂重生合作了四部劇，人家把他當成是靈魂重生的官配，他才能紅得這麼快！

　　風起兒：你要是能搞定靈魂重生，我保證你的粉絲數再加五百。

　　易成覺得今天的風起兒有點可怕，認識這麼久，從沒見她對一個CV這麼執著。

　　一以成百：妳又不是策劃，幹麼這麼積極？

　　風起兒用滿滿的驚嘆號刷了屏。

　　風起兒：！！！貝時那賤人說我只能做些小萌劇，她只靠了首劇情歌就成為神後期！！！

　　一以成百：貝時是誰？

　　風起兒：你別管，反正你肯不肯幫？到時策劃也會掛你名字。

　　一以成百：好吧。

　　易成無可奈何地答應了，畢竟風起兒秀出來的餌十分豐盛，他還是沒忍不住咬一口。

　　

　　可是回到勾搭這動詞上，易成又茫然了。

　　易成這個自信心爆棚的人，向來都覺得應該要是別人主動勾搭自己，哪有需要自己主動出擊的時候？

　　藉著風起兒提供的情報，易成知道，茶裡王跟長河都被列為靈魂重生的親近友人名單上。

　　易成把靈魂重生跟長河合作的四部劇聽了，靈魂重生在這四部裡配的都是氣質受，有女王型的也有傲嬌型的，光聽他那把嗓子就能腦補出一個美人形象。

　　易成以前被小蜂蜂這型的小受音折騰過，一直誤以為小受都是飯沒吃飽的類型。聽過靈魂重生後才真正開了耳界，知道小受也能擁有氣場。

　　而且靈魂深處的氣場還不是普通強大，總透著股高高在上的距離感，更讓易成不知該如何接觸。

　　就在煩惱時，在一個週六早上，偉大的策劃茶裡王主動找上易成。

　　茶裡王：我要跟長河現場對戲，你來不來？

　　這麼好的機會，易成當然沒有錯過，顛屁屁地打開SKYPE後，才發現那個房間還多了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掛了一個黑貓的頭像，暱稱挺文藝的，就叫地獄門，一個人待在角落靜靜的不說話。

　　茶裡王一見易成上線，也沒多做介紹，直接就開始跟長河對起戲。

　　長河不愧是人氣CV，演技細膩感情豐富，同樣一句話還能搗出七、八種情緒，驚得易成以為自己看見了怪物，心嘆原來這傢伙不只是靠炒CP成名的。

　　茶裡王說：「跟你演對手戲壓力真大。」

　　長河很謙虛：「呵呵。」

　　茶裡王又開始介紹起另外兩個圍觀群眾：「這是我們社裡的新人，他的干音上次給你聽過。」

　　長河笑道：「一以成百是吧，最近的新人都很厲害。」

　　沒想到會被誇講，易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好你好、不對、謝謝謝謝。」

　　「噗嗤。」一聲不知哪響起的輕笑。

　　笑得又清又亮，搔得易成骨頭都酥了。

　　「這位是……」易成問。

　　茶裡王道：「他是你的師兄。」

　　「叫什麼師兄，都把我叫老了。」

　　易成注意到，那人說話時，黑貓的頭像在閃。

　　長河道：「小魂，你很久沒出現了。」

　　茶裡王跟著道：「小魂，本來我這個角色是想找你接的。你要不要試試？」

　　叫地獄門的黑貓頭像道：「不要不要，你這劇有三期呢。」

　　易成越聽越覺得地獄門的聲音耳熟，又清又亮還帶點高嶺之花的味道，就很像傳說中的……「靈魂重生！」

　　易成一不小心把腦裡想的話脫口而出了。

　　地獄門聽見這四個字，忍不住又咯咯笑了出來：「茶茶你找來的小師弟怎麼這麼逗？」

　　不知為何，一聽見地獄門的聲音，易成的耳根就染了紅：「……靈魂師兄好。」

　　地獄門很溫柔，也不否認自己就是靈魂重生：「乖，小師弟，你茶茶哥哥對你好不好啊？」

　　茶裡王道：「別叫我茶茶。小魂，我是認真的，這角色很適合你，劇組都是你知道的熟人，你就接了吧。」

　　用了地獄門這馬甲的靈魂重生嘆口氣：「你說呢？」

　　茶裡王道：「三期而已一晚上就可以搞定。」

　　靈魂重生有些慵懶：「別拐我了，我可討厭反音了。」

　　易成可喜歡靈魂重聲現在說話的聲音了。

　　跟廣播劇裡的音色有些不一樣，稍微渾濁些，卻更加性感，勾得易成都有些魂不守舍了。

　　聽了一陣子的廣播劇，也沒見到哪個CV能像靈魂重生這樣讓人著迷。

　　易成想，這就是『本命』的感覺嗎？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本命，對象還是自己企圖接近的目標。

　　易成又暗中幻想著，要是要賣腐找CP的話，對象一定非得是靈魂重生不可。也只有像靈魂重生這樣等級的美人，才配得上自己。

　　正胡亂計畫著實現機率極低的妄想時，易成又聽到長河深情款款地對靈魂重生說：「跟我一起，不需要返音。」

　　「……你這人真討厭。」雖嚷著討厭，但易成總覺得靈魂重生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嬌羞。

　　長河又對靈魂重生說了幾句貼心話，根本沒感覺到易成在網路另一端對他深深的羨慕嫉妒恨。

　　茶裡王也在一旁煽風點火：「小魂，你跟長河已經是老情人，這角色又是你擅長的類型，長河會全力配合你。再說導演是我，我答應讓你一次通過。」

　　靈魂重生輕笑：「你們老是這樣坑我，還騙我說今晚只是純聊天。」

　　茶裡王義正凜然地道：「對完戲就聊天。」

　　易成終於逮了個機會開口：「為什麼不接想接劇？」

　　「小師弟配劇多久啦？」靈魂重生的聲音就像纖長的指尖般，輕輕地搔著易成的耳廓。

　　易成強迫自己鎮定，把過去待在小社團的黑歷史全部抹去，直接從他決定考聲漫算起：「兩個月左右。」

　　「接了幾部主役啦？」

　　這個問題有點傷易成的顏面，但他還是老實地答了：「……一部。」

　　靈魂重生反對茶裡王道：「茶茶你怎麼照顧小師弟的？」

　　茶裡王連忙喊冤：「你要是想照顧小師弟，就接下這角色。」

　　靈魂重生嘆氣：「茶茶總是這樣心機重。」

　　長河道：「小魂，別浪費時間了。」

　　

　　靈魂重生在三個人的夾擊下，終於同意了接下這部劇。

　　按茶裡王的說法，他要一口氣把三期的音都錄好。

　　易成雖然把第一期的音交了，可是也得在今晚把二、三期的部分補齊。

　　易成有些緊張。他一向對自己很有信心，但在靈魂重生面前，他又老覺得自己不夠好。

　　至少不如長河好。

　　同樣是攻音，螞蟻都聽得出來長河的表現能力遠遠甩他八條街。易成想把這歸罪於經驗上，可是直覺告訴他，自己就算在配五年，也不見得能追上長河。

　　聽著長河跟靈魂重生的互動，那就像真正相處多年的老情人一樣自然，連爭吵都充滿了甜蜜。

　　易成想自己現在能入得了戲，真正化身為一個默默注視著心上人另覓幸福的苦逼護衛。

　　靈魂重生飾演的就是易成的主子，是有點高傲個性也略微惡劣的貴公子。

　　長河的角色則是正直認真的武林高手。

　　這兩位主角第一次見面是發生在靈魂重生在路上調戲民女時，被路過的長河制止。

　　靈魂重生最初很看不起長河，還暗中叫易成去偷襲過長河。

　　這卑劣的手段事後被長河知道了，長河只當面規勸了靈魂重生幾句，就繼續浪跡他的江湖。

　　沒想到幾個月後，在江南遊山玩水的靈魂重生被一票水寇綁票勒索，又被路過的長河大俠給救。

　　兩人丟下易成，在水上漂流了幾天，終於慢慢地滋生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等易成知道這對狗男男有曖昧時，靈魂重生已經自願在長河面前寬衣解帶了。

　　易成心知無法阻止心愛的小主子踏入艱辛的斷袖之道，只好選擇默默地守候小主子的幸福。

　　後來武林上發生了些亂七八糟的事，正道人士決定圍勦長河，不會武功的靈魂重生不顧性命安要去救長河。

　　易成為了保護靈魂重生，擋在自己的主子面前為他開路，用自己的鮮血與肉體將靈魂重生送到長河面前，這才給了這兩個男人HE的機會。

　　RE完第一遍劇本後，靈魂重生略感不滿：「這護衛真是個傻逼。」

　　長河也認同道：「其實我不該出現，你就能跟他CP。」

　　易成十分滿意長河的識大體，可惜長河不是小說作者，不能隨便更換CP。

　　正職策劃兼職導演的茶裡王勃然大怒：「小成死的這幕很重要，你們認真點配！」

　　因為嫌一以成百這四個字太難唸，易成的『藝名』被隨便地縮簡了。

　　靈魂重生認為自己被茶裡王坑了，提出異議：「你說過不用返音的。」

　　茶裡王道：「沒讓你返，讓你今天一次配完。小成死時你再喊淒厲點。」

　　靈魂重生不依：「不要，我嗓子疼。」

　　長河道：「小魂，給你師弟做好榜樣。」

　　長河一句話，便輕鬆搞定了靈魂重生。

　　易成只好繼續忍著對長河的羨慕嫉妒恨，再一次地慘死在靈魂重生面前。

　　就這樣，折騰了老半天，等三期都錄完後，已是深夜。

　　茶裡王等長河唸完最後一句話後，終於鬆了一大口氣：「收工！洗洗睡吧。」

　　靈魂重生再次提出異議：「不是要聊天嗎？」

　　長河吐槽：「你還有體力？」

　　靈魂重生撇嘴：「沒體力當什麼攻？」

　　此時的易成已經累得快死了。他戲份沒有兩位主役多，卻被PIA得最慘，喉嚨澀到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長河注意到了這點，柔聲問：「小師弟，還可以吧？」

　　易成悶哼一聲。

　　他心裡是覺得羞恥的。

　　以往他老是認為自己光憑那把總攻聲線，就可以行走江湖無敵手，今天見識到了長河的演技後，才認清一個好CV，不能光憑音色。

　　長河的聲線其實並不低沉，但長河卻有超越二十幾歲青年的沉穩，而且對待易成這個剛認識的小CV也十分和善。

　　「今天辛苦你了，表現得很不錯。」

　　「當然，那可是我的小師弟。」

　　茶裡王道：「你可是今天才知道你多了一個小師弟。」

　　靈魂重生道：「就是今天才知道又怎麼樣，茶茶我不會忘記你欺騙我的感情的，這個劇要是沒在一個月內出第一期，我跟你沒完沒了。」

　　長河直接無視靈魂重生跟茶裡王的鬥嘴，對易成道：「小師弟，當CV還習慣吧，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唔……嗯。」長河很客氣，但這個善意的問後卻嚴重打擊了易成的面子。易成覺得自己被當成小孩了，胃裡莫名地泛著酸。

　　長河似乎看透了易成的尷尬，也不表態，只是不再刻意跟易成對話，隨口又跟靈魂重生聊了幾句近況。

　　易成插不上話，只能在一旁聽著，知道了靈魂重生正在讀研，每天都被老闆整得死去活來。

　　而長河住在B市，應該是已經工作好幾年了，前陣子還剛升了職，簡直就是人生的勝利組。

　　易成就這樣趴在電腦前，把SKYPE裡的閒聊當成背景音，不知不覺就失去意識。

　　等他再次清醒時，SKYPE的房間已人去樓空。

　　易成迷迷糊糊地想要登出下線，發現長河竟向自己提出好友邀請。

　　易成這才驚覺到，自己忘記問靈魂重生願不願意替他的劇情歌配幾句台詞了。

　　

　　◎

　　

　　易成仔細回想起前一夜跟三名都擁有知名度的CV與STAFF聊了一晚，頓時有些雞血了。

　　回想他之前加入的小社團，別說粉紅CV了，連真正接過劇的傢伙都沒幾個，每天就只會在YY上到底串門子，混個臉熟後就開始給自己找粉，見易成粉多還會暗中找茬。

　　易成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心眼也比較小，一想到自己能跟靈魂重生廝混一夜，就忍不住想要回以前的社團得瑟。

　　雖然現在才清晨五點，他依然他開了YY，順便開了QQ，正好見到風起兒的留言。

　　風起兒：我翻唱可找好了，你那邊呢？

　　易成一見可以讓自己炫耀的對象出現了，連忙啪啪啪地打了一堆字。

　　一以成百：老子現在可是萬眾囑目的聲漫新人，那幾句話的錄音算什麼，老子改天就找靈魂重生配個劇。

　　週日大清早的，風起兒卻還掛在電腦前。

　　風起兒：我快死了……泥馬，做你那廢萌劇，工程居然崩了一次！

　　一以成百：那明天就能發了吧？

　　風起兒：你就不會先關心一下一夜沒睡的我嗎？

　　一以成百：虎摸。

　　易成想了想，又多打了幾個字。

　　一以成百：靈魂重生昨天認了我當師弟。

　　風起兒：喔。

　　一以成百：妳怎麼不覺得羨慕？

　　風起兒：靈魂重生他見誰都是叫師弟，誰叫他入圈早嘛。

　　一以成百：…………

　　風起兒：你跟靈魂重生提過我們要做的那個劇情歌沒？

　　一以成百：沒提。不過我有他SKYPE帳號了，我們昨天可是聊了一整晚。

　　講到這，易成又忍不住得瑟。雖然說不上什麼理由，他是真心挺喜歡靈魂重生的聲音，混跡網路這麼久，靈魂重生還是第一個讓他光聽聲音就有結交意思的網友。

　　風起兒聽易成提起他昨天的經歷，也忍不住驚嘆易成的狗屎運。

　　風起兒：長河肯定喜靈魂重生！你也去找長河來配我們的劇情歌吧。

　　一以成百：幹麼要找那傢伙？

　　風起兒：他適合。

　　一以成百：你這是古風曲，長河不接古風。

　　風起兒：那你們昨晚對的戲是啥？異世界嗎？有靈魂重生在，再多個長河肯定更有話題性！

　　一以成百：就是因為這樣。

　　一以成百：反正他不適合。

　　一想到要跟長河在同一個劇裡，易成就壓力山大。同為攻音，他很難不把自己跟長河比較，而且有長河在的話，就不會有姑娘把他跟靈魂重生擺在一塊了。

　　風起兒：你醋味倒是挺重的。

　　一以成百：我沒有討厭他！

　　風起兒：隨口說說而已否認得這麼快幹麼，你心裡有鬼。

　　一以成百：滾。

　　風起兒：耍什麼傲嬌啊！我還準備再多找幾個CV，你快去把長河搞定，要是長河肯接，靈魂重生也一定肯。

　　易成有點排斥風起兒的說詞，他心道這兩個人就一定要綁在一起嗎？

　　一以成百：我跟他又不熟。

　　風起兒：比我跟他熟！

　　一以成百：睡了，晚安。

　　風起兒吐血，也不顧易成已經下線，仍瘋狂地給他留言，強迫他去勾搭長河。

　　易成關了電腦，躺在床上發呆。

　　窗外的天才剛大亮，正是要熱鬧的時刻，街道上來來回回的車聲弄得易成也睡不太著。

　　易成拿出爪機，刷開微博，他粉絲不多、關注的對象不多，首頁就見到風起兒發了一個通宵做後期還被主役渣、要主役負起責任的訊息。

　　易成順手回了，寫道：妳是要先領證呢還是先過門呢？

　　再回了幾個人的微博後，易成又無聊了，便順藤摸瓜地找到茶裡王的號，馬上加了關注。

　　茶裡王的微博裡轉發了不少猛男照，有八塊腹肌的也有小寸頭的，共通特色都是陽光健氣能當攻，看得易成一愣一愣。

　　易成摸摸自己的肚子，十分平坦。

　　易成也不算白斬雞，上大學時常打籃球，身高夠、肌肉也練了一點，勉強也能跟茶裡王貼的猛男照比一比，但畢業後他在家裡蹲了小半年，上班之後又改蹲辦公桌，肉都有些鬆弛了。

　　他翻個身開始起做起仰臥起坐，邊做還邊想，茶裡王不是一個男人嗎，這樣公開表示欣賞男人的肉體，都不嫌害臊？又想到憑長河那個悶騷的小樣，搞不好也會PO些見不得人的照片。

　　易成也顧不上運動了，連忙搜出長河的微博，結果這一看，又傻眼了。心道：泥馬，這PO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長河的微博發的不多，一個月不過七八篇，而且有大半是轉發劇，剩下的則是轉發一些藝文討論，再加一些個人心得，裝逼得不能再裝逼。

　　這樣無聊的微博居然也有兩萬多個粉關注，易成真心覺得這世界真瘋狂。

　　不過長河PO在最上面的微博倒是吸引了易成的目光。

　　那是一個轉發評論，原發佈者叫地獄深處，用了一個黑貓頭像，內容則寫著：茶茶，不要忘了一個月之約。

　　長河則會應：小魂，不要欺負茶茶。

　　半夜一點多發的微博，清晨六點時已經有近兩百個轉發了，下面一票妹子則在底下瘋狂地刷好萌好萌、小攻吃醋了之類的話。

　　易成看著看著覺得怪不是滋味的，也轉發了長河的微博，寫道：師兄才是被你們欺負的！

　　接著易成又點進那個地獄深處、或者該說靈魂重生的微博。

　　靈魂重生不愧是紫紅，粉絲居然多達四萬。進了他的頁面才發現，茶裡王這麼多的猛男照居然都是從他那裡來的。而且靈魂重生還常PO一些風景照、生活趣事之類的話題，就算不認識他這個人也會覺得他的微博有趣。

　　易成漫不經心地翻著靈魂重生過往的微博，越看越覺得這個師兄又風趣又迷人，自然大方不作做，實在不是長河那故作深沉的傢伙能比的。

　　只是沒想到靈魂重生居然也會轉些猛男照……易成有些剎異，又有些道不明的期待，手順著胸口往下滑到肚皮，捏了捏軟趴趴的度皮，竟開始做起他的仰臥起坐。

　　做到第五十下時，易成終於忍不住躺回被窩，在陽光中想著風起萬種的師兄，睡死了。

　　

　　◎

　　

　　等他再連上網時，已是第二天上班日。

　　他精神萎靡地爬上微博，卻被數十個新增粉私提醒給嚇得瞬間清醒。

　　易成迅速地翻找@自己的記錄，才發現長河轉了他最後發的那個微博，還回了一句：小師弟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

　　這個微博被一群妹子轉發再轉發，有不少人跟在後頭追問一以成百是誰。

　　這是怎麼回事？易成一邊哀嘆自己不夠知名，一邊又竊喜自己的粉絲數終於破百了，再弩力一點應該就可以追上風起兒了。

　　想到風起兒，易成順手登上QQ，就就先接到風起兒的留言。

　　風起兒：真看不出來你手腳這麼快，幹得好。

　　易成也不管風起兒還在不在線上，直接回了話。

　　一以成百：老子人家人愛花見花開，沒辦法。

　　等了老半天沒見風起兒回話，正無聊地想去社團的群裡冒泡時，又收到茶裡王的訊息。

　　茶裡王：我把你的QQ號給長河囉？

　　一以成百：他要幹麼？

　　茶裡王：放心，不是看上你。

　　一以成百：…………

　　一以成百：看上我也不要，我比較喜歡我師兄。

　　茶裡王：誰？

　　茶裡王：噢，你說小魂啊，你不用想了。

　　一以成百：為什麼？

　　茶裡王：如果你真的想接近小魂，不好意思，我只能跟你斷絕來往了。

　　一以成百：…………

　　易成感到自己的腦門像被人淋了冰水，整個都是麻的。他不太明白茶裡王的態度，如果不願意自己接進靈魂重生的話，當初為何又要讓自己上SKYPE拉桌？

　　正覺得不爽時，右下角的QQ又跳出新的提示，是個加好友的提示。

　　易成沒有多想地點選了確認同意，沒一會兒QQ又跳出了新的對話視窗。

　　長河：小師弟在嗎？

　　一以成百：…………

　　長河：抱歉，我擅自跟茶茶要了你的QQ號，他應該有轉告你吧。

　　一以成百：我跟你不同社團。

　　長河：呵呵。

　　一以成百：有事？

　　放到平時，易成是不會對長河這麼惡劣的。他雖然不喜歡長河，但也不會放過這種抱大腿的好機會。

　　但一想到茶裡王極力推動長河跟靈魂重生CP，卻禁止自己接觸靈魂重生，易成心窩裡的火就冒個不停。

　　長河：看來小師弟也有星期一憂鬱症候群。

　　一以成百：我不是你師弟。

　　長河：你微博不關注我？

　　一以成百：你關注我了？

　　長河：當然。

　　一以成百：噢。

　　長河：我可以問吧，我有什麼地方做不好，讓你不高興了？

　　一以成百：你是個很優秀的前輩，沒有任何一個地方不好。

　　易成心道，你做得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打壓了我的風彩，還霸佔了靈魂重生。

　　長河：既然這樣，我有個劇，希望你來試音。

　　一以成百：是主角嗎？

　　長河：新人不要只想著接主角。

　　一以成百：那你找別人吧。

　　長河：是主角。

　　一以成百：CP是誰？

　　長河：我。

　　長河：開玩笑的。

　　一以成百：…………

　　長河：我可不想被你攻。

　　一以成百：我也是。

　　長河：這真是太好了。

　　一以成百：點點點。

　　長河：呵呵。

　　長河：其實我不是策劃，但策劃找了我三十幾次，我再拒絕下去實在不太好意思，正好聽到你的聲音，你比我適合這個角色，你要是覺得可以，我就讓策劃跟你連繫。

　　一以成百：這是你不要的角色？

　　長河：他不適合我。

　　一以成百：策劃已經找了你三十次。

　　易成強烈懷疑長河是來跟自己炫耀的。人家策劃都能夠這麼楔而不捨地堅持要長河接劇，這個角色肯定非長河莫屬。連這樣的角色長河都還不肯接，搞不好是因為這個劇本太爛或劇組不靠譜。

　　把自己嫌棄的東西丟給易成，以易成的自尊，實在不能接受。

　　長河：你不用擔心，這個策劃很負責任。世事平安就是他策劃的。

　　一以成百：噢。

　　其實長河根本沒有聽過世事平安這個劇，而且他已經認定長河在哄騙他，他說什麼都不會輕易相信的。

　　長河：你願意接下主役的話，我會接下其中的炮灰攻。

　　一以成百：噢。

　　長河：受角如果是小魂的話你是不是就願意了？

　　一以成百：有師兄？

　　長河：跟茶茶說的一樣，你很喜歡小魂。

　　一以成百：…………

　　長河：不說話我當你默認。

　　一以成百：我打了點點點！

　　長河：小魂他啊，你不要想了。

　　一以成百：為什麼？

　　這已經是第二個人這麼對長河說了，長河就不明白了，先別管靈魂重生是不是真的喜歡男人、或是有沒正在交往的對象，他又沒有打算要去追求靈魂重生，這些人緊張個什麼勁？

　　長河：小魂很兇的，我怕小師弟被渣。

　　一以成百：能怎麼渣？

　　長河：呵呵。

　　兩天之後，易成就知道靈魂重生怎麼渣人了。

　　

　　易成加了靈魂重生粉絲，還發了幾條叫師兄微博，自然就有好事的妹子跑去問靈魂重生關於易成的事。

　　結果靈魂重生被問煩了，居然發了一個微博，公開聲明自己見誰都叫小師弟，不用太把這詞當一回事了。

　　於是易成終於被人在YS上靈魂重生的專樓裡被討論了一回，理由是在分析他是否抱大腿。

　　易成那是一個火啊，還特地跟風起兒抱怨了十分鐘。

　　風起兒：早跟你說了，靈魂重生可難搞了，你以為跟他聊個一次天對方就把你當朋友了？

　　一以成百：是我自做多情行了吧！

　　風起兒：你還得更自做多情些，別忘了我們的劇情歌啊。

　　一以成百：不找想找他了。

　　風起兒：那你找長河吧。

　　一以成百：……也不想找。

　　風起兒：你這個不要那個不找，最後歌做出來也等於白做！

　　一以成百：我們自己錄一錄不行？幹麼非要找那些狗眼看人低的？

　　風起兒：你要是願意做出來的歌最後只有十幾二十個回應，我也不介意就我們幾個自己做。

　　一以成百：紫紅CV又不只他們兩貨！

　　風起兒：可是也沒人比他們更適合！

　　易成明白風起兒的意思。風起兒其實不是一個愛搏眼球的後期，但她為了易成，花了不少心血找人寫了詞、還求了翻唱圈的大神們來唱曲，易成要是現在就放棄，那就浪費了這麼好一個推銷自己的機會。

　　易成想自己要是是個知名度高的CV，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事了。

　　一以成百：我怎麼就沒辦法跟長河一樣紅。

　　風起兒：認真配劇、配很多劇。

　　一以成百：…………

　　風起兒：你主役的那個劇，明晚八點發，記得去頂帖。

　　一以成百：為什麼都是妳通知我，策劃呢？

　　風起兒：渣劍三去了。

　　一以成百：妳怎麼不也去渣？

　　風起兒：我要是也去渣劍三，你的劇就永遠不會發了。

　　易成嘆了口氣，突然也有點懷念起過去渣遊戲的時光。

　　

　　◎

　　

　　易成首次主役的那個劇發的時候，仍然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

　　不過他畢竟是主役，還是收到不少關於自己那僵硬演技的評論，長河甚至私下給了他不少建議。

　　長河點出易成過於在意形象而沒辦法好好融入角色的問題，聽易成配劇，比較像是在聽易成如何看待自己飾演的角色、而不是去聽易成如何愛自己的CP。

　　對於這樣中肯又直接的批評，易成保持沉默不予回應。

　　但長河的話就像垃圾場裡的霉菌，在易成腦中東一塊西一塊地長，怎麼清都除不盡。

　　易成知道，自己必定會接受長河提出的概念。

　　易成有些鬱悶。

　　事實上他入了聲漫這個大社後，日子都過得很鬱悶。

　　他不像以前那樣，上哪都有人喜歡，連玩個遊戲都能混到公會長老的位置。

　　迎接他的反而是怎麼試都不會過的音、各種兇狠的策劃跟難親近的CV，以及腦袋被全宇宙的外星人附身的聽眾。

　　但即使這麼不得志，接下來的一個月，易成還是乖乖聽從風起兒的安排，接了一大堆的劇。

　　雖然這其中有一半是配角、另一半是龍套，其中卡斯能入得了易成眼的不超過一個。

　　嚴格說起來，易成這孩子雖然愛計較也愛比較，但為了面子，做任何事都還是挺認真的，也願意接受領導的安排，只要多誇他幾句，他通常都會不怎麼反抗地就躺平了。所以跟他不熟的人，都不會了解到他內心的陰暗面，反而還常讚揚他負責又好說話。

　　憑著這些表面工夫，易成也慢慢混出了交音快返音勤不囉嗦的好名聲。

　　就連長河拒絕了三十次的角色，易成都接下了。

　　那個非常有毅力的策劃叫做寧小燁，是個很可愛的妹子，跟兇巴巴的風起兒與冷豔高貴的茶裡王不一樣，寧小燁的嘴很甜，一聽見易成的聲音，便不要錢地拼命稱讚，把易成捧得有些飄飄然的。人在高處容易缺氧，腦缺氧的易成便這麼又接下一個他本來不想接的劇。

　　

　　接的劇多了，易成才發現其實配劇真的不容易，不是坐在麥克風前唸唸台詞就可以搞定的。

　　首先，他必須先好好研究過一遍劇本。這個是長河建議的。

　　再來，要去翻一翻原文。這個是李姑姑建議的。李姑姑說，如果沒空看完原文的話，可以先翻個開頭，再去找長評了解一下後續發展，並多看看其他讀者對於這篇小說的印象。

　　接著，要開始自我洗腦自己的CP就是自己這輩子最愛的人。這是風起兒建議的。易成覺得這個建議最不靠譜，他要是一天配三個劇，不就一天內要同時愛上三個人？

　　

　　長河在知道風起兒異想天開的IDEA後，樂了一陣子，還說要列入參考。

　　長河最近很常跟易成QQ，易成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長河總能抓準易成閒得蛋疼的上班時間發訊息給他，讓易成因為過於無聊而不小心就回了訊。

　　長河：要同時愛上這麼多人物確實不容易，你可以把你的CP都當成小魂，這樣會容易些。

　　一以成百：…………

　　一以成百：別再提他了。

　　長河：還在因為小魂上次的說詞生氣？

　　一以成百：沒有。一切都是我自己誤會。

　　長河：他不是故意的，他以前……發生了點事。

　　一以成百：噢。

　　一以成百：你知道得真清楚。

　　長河：你吃醋了？

　　一以成百：……不好笑。

　　長河：呵呵。

　　呵你妹啊！易成在內心中咆哮。

　　易成實在不能裡解自己哪一點被長河看上了，最近怎麼老巴著自己聊些沒營養的話題？前陣子他們連狗跟貓能不能生孩子都聊上了。

　　不過既然長河每天都要靠自己打發漫長的上班時光，易成決定要索取一些回報於是他想起了風起兒策劃的那首劇情歌，還想起了自己要靠這首劇情歌大紅大紫的夢。

　　一以成百：你最近似乎很閒。

　　長河：還好，淡季事少。

　　一以成百：替我配幾句話吧，就幾句而已。

　　長河：劇本先發過來，你什麼時候也幹策劃了？

　　一以成百：看了我的劇本就一定要接下。

　　長河：呵呵。

　　一以成百：……當我沒說。

　　長河：發來吧，我接。

　　一以成百：劇本都還沒看過，你就接嗎？

　　長河：這是你的劇不是嗎。

　　易成把劇本，其實不過是幾句台詞跟介紹的歌詞，發給長河後，轉念一想，他應該可以拜託長河幫他多找幾個CV，反正長河現在這麼愛自己，不多多利用就太浪費了。

　　一以成百：長傻媽，幫個忙吧。

　　長河：你這樣叫我我很不安。

　　一以成百：你一定很願意再跟我師兄合作一次。

　　長河：如果現在是在YY上，你就能聽見我長長的嘆息了。

　　長河：你師兄是指小魂？

　　一以成百：我只有一個師兄。

　　長河：小師弟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一以成百：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你。

　　長河：我不能給你保證。

　　易成沒想到連長河都請不動靈魂重生，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長河嫌麻煩，不想幫忙。

　　一以成百：你不行的話我只能去找茶裡王了。

　　長河：別找茶茶，我來吧。

　　長河消失了十幾分鐘，接著帶來了一連串的雙眼皮符號。

　　長河：這是劇情歌？

　　一以成百：嗯，翻唱找好了，只缺唸詞的。

　　長河：我不接劇情歌。

　　一以成百：「長河：發來吧，我接。」你說的。

　　長河：……除了我，你還找了誰？

　　一以成百：我師兄。

　　長河：我想小魂應該還沒答應你。

　　一以成百：因為你還沒去找他。

　　長河：……本子裡共有八個角色，剩下的人你打算找誰？

　　一以成百：無敵噴射機、紀與行、阿爾、花開不記年、小黃鴨，就這些吧。

　　易成一口氣報出幾個隱退大神跟現役紫紅的名字，其中有一個還已經轉戰商配了。這些CV的共通點都是難找人難約劇，但出了劇肯定能受高度矚目。易成想要是能把這些大神擺在同一部劇裡，肯定能隔應死長河。

　　長河：小師弟，你到底想幹什麼。

　　一以成百：做劇。

　　長河：你太急躁了。

　　一以成百：我現在也只成功找到了你。

　　長河：如果你在YY上又可以聽到我長長的嘆息了。

　　一以成百：我的劇都靠你了，長傻媽。

　　長河：叫聲師兄來聽聽，我就答應你。

　　一以成百：師兄師兄師兄。

　　長河：你怎麼都不抗拒一下？

　　一以成百：師兄師兄師兄師兄師兄師兄師兄師兄師兄……

　　長河：這麼沒誠意的就算了。晚上上SKYPE吧，小魂肯不肯接，你晚上自己問他。

　　一以成百：…………

　　長河果然很可靠，易成想，就是人太裝逼了點。

　　要不是因為長河個性上有點認真應該玩不起曖昧，易成又不想把網路上的感情扯到三次元來，不然衝著他是紫紅CV的人氣，易成肯定會樂得跟長河賣賣腐傳傳緋聞炒炒CP。

　　

　　這個可靠但又不兼策劃的長河，晚上真的找了靈魂重生上SKYPE。

　　易成被拉進房間裡時，靈魂重生已經跟長河聊了許久。

　　靈魂重生把唇貼在麥克風上，軟綿綿地噴著氣，那略斯啞的嗓音，還是讓易成心頭一顫。

　　有這麼好聽的聲音為什麼個性卻這麼差呢？易成想。並且忽視了自己個性也不咱樣的事實。

　　「我真的是受夠了，我要跟他分手。」他聽見靈魂重生這麼說。

　　「你已經說了第七遍了。」易成又聽見長河這麼說。

　　看來這兩位是在討論感情問題？易成的八卦魂瞬間被點燃，進了房也一聲不吭地偷偷旁聽。

　　靈魂重生似乎很氣憤，聲音也比往常更尖銳：「他不准我在微博AT他，他什麼意思，我有這麼見不得人嗎？」

　　長河安撫著他：「你的粉……確實是太過厲害。」

　　「我也沒辦法啊，我能不准讓她們去關注他嗎？」

　　長河道：「你就不考慮開個小號？」

　　靈魂重生又生氣了：「憑什麼？本大爺站得直行得正！」

　　長河長長地嘆了口氣：「他跟你是不同圈子的人，你得多尊重他一點。他的微博加的都是他學術圈的朋友，你明明知道他沒辦法像你一樣公開。」

　　「不只是網上，在學校裡他見到我就跟見到鬼一樣，我到底是他的誰？再說他有尊重過我嗎？我都為了他退圈了，他還想怎麼樣？」

　　長河道：「你們分手吧。」

　　靈魂重生不吭聲了。

　　長河又道：「是你捨不下他。」

　　「長河，你跟我交往吧。」

　　長河道：「我不跟有夫之夫交往。」

　　靈魂重生道：「我分手了！是你要我分的！」

　　長河笑了笑：「你要是肯聽我的建議，今天就不會在這裡像個怨婦一樣。」

　　靈魂重生頓了頓，又不滿地嚷嚷：「你這個不愛男人的人怎麼會了解。」

　　這句話聽得易成心中一楞，他沒想到長河是個直男。

　　每天都千方百計騙著自己陪他聊天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個直男？

　　長河又笑了，他的笑聲很溫和，就像流水一樣，輕輕盪漾著。但易成卻不喜歡他這種笑聲，每次聽見，都像是被什麼算計著般，不太舒服。

　　幸好現在長河算計的對象是靈魂重生：「小魂，好好考慮清楚。」

　　靈魂重生弩了弩嘴，掙扎了一會後終於發現了房間裡多了另一個人：「呦，我們小師弟來了。」

　　易長深吸一口氣，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師兄晚安。」

　　「這師兄肯定不是叫我的。」長河道。

　　靈魂重生得意道：「這是我們社團的，你認什麼師弟。」

　　長河道：「我也可以入聲漫。」

　　靈魂重生道：「你加啊，加了你就是小師弟的師弟了。」

　　長河又道：「你這做師兄的糗事，都被師弟聽光了吧。」

　　易成無言，又再心裡扣了點長河的分數。

　　靈魂重生遠離了麥克風，不再噴麥、但也不再那麼慵懶：「小師弟你聽好，你師兄我今天開始就恢復單身了，你快讓長河那個小王八蛋敗倒本師兄的西裝褲下。」

　　長河道：「你饒了我吧。」

　　易成跟著道：「長河有什麼好？」

　　靈魂重生抿嘴：「喔，不然你說誰好？還是小師弟你要代替長笨蛋？」

　　易成摸了摸胸口，最後還是勇敢地說出口：「這有什麼問題。」

　　靈魂重生問：「你有長河高嗎有長河帥嗎有長河猛嗎？」

　　長河在一旁無力地道：「小魂你沒別亂說。」

　　被這樣一比較，易成當場炸毛。易成這人最見不得自己丟面子，尤其對手還是長河時，他連忙翻出相冊找到自己大四那年在籃球隊裡拍的照片，想也不想地就發出去。

　　照片上的他抱著球穿著紅色球衣露出麥色的臂膀，頭髮不長、因為汗而黏在臉頰上，透著些許的性感。

　　這種陽光爽朗青春的構圖，易成就不信殺不到靈魂重生。

　　靈魂重生看完照片後果然樂了：「小師弟真是青春啊。」

　　「我24，正剛好。」易成說。

　　靈魂重生點頭：「比我小一歲勉強接受。好吧，從明天起你得每天傳短信叫我起床、我在微博上AT你的每一條都要回、我不爽的時候要找人來讓我欺負。」

　　易成不覺得這有什麼難的：「那我不在只是你『隨口叫』的小師弟了吧？」

　　靈魂重生哈哈大笑：「小師弟還會記仇呀。」

　　易成道：「我答應後有什麼好處？」

　　靈魂重生又瞬間高傲了起來：「我們暫不見面。」

　　易成心道我也不想跟你見面，免得見光死。

　　靈魂重生繼續道：「沒事不要聯絡我，短信我偶爾會回。」

　　易成又覺得自己被當成心靈按摩棒了，有些不太爽快：「噢。」

　　靈魂重生道：「不想幹？不想幹我找長河。」

　　長河連忙道：「別！我也不想幹！」

　　易成接口：「師兄，我應該沒誤會，你只是想在網上找一個假的男朋友吧？」

　　「……隨你怎麼說。」

　　易成鬆了口氣：「成，這樣最好。」

　　雖然易成挺喜歡靈魂重生，但那目前只限於粉絲崇拜，還未升級成男男感情，易成也不打算跟一個連臉都沒見過的網友有什麼深入發展。

　　靈魂重生道：「小師弟很精明嘛。」

　　「只要別假戲真作、你真的看上我，我陪你玩多久都行。」

　　靈魂重生嗤笑道：「聽說一直偷偷暗戀我的是你？」

　　易成乾咳：「我那是……一時失察……」

　　靈魂重生嘆了口氣，不知是不是因為感情不順，今天的他不如之前那樣冷豔高貴，氣場上弱了，也顯得好欺負些：「小師弟，你要是敢對我這麼不溫柔，後果自負。」

　　「師兄，我對任何人都沒對你這麼好。」

　　說罷，易成發了一個要靈魂重生早點休息的短訊發到他剛剛得手的手機號。

　　靈魂重生看過短信後道：「還成，以後就照這樣發來吧。」

　　「你們兩……真要這樣玩？」一直被放置的長河，終於忍不住插嘴道。

　　「你管得著？」靈魂重生對他顯得很不耐煩。

　　長河嘆口氣：「小魂，你知道後果。」

　　靈魂重生彷彿在賭一口氣，也不理會長河，又對易成道：「小師弟，你不是有個什麼劇情歌要找我配？」

　　「劇本發給你了。」

　　靈魂重生邊翻劇本邊說：「等等我微博會AT你，記得回。」

　　「小魂！」

　　靈魂重生怒道：「長河，我的事你少管！」

　　長河有些疲倦：「你想怎麼玩隨便你，別扯上小師弟。」

　　靈魂重聲悶哼：「他是我師弟，也不歸你管。」

　　長河沒辦法，只好私下傳QQ給易成。

　　長河：他有男友了，別跟他鬧。

　　一以成百：他說他分手了。

　　長河：沒分。

　　一以成百：我不在乎。

　　易成是真的不在，反正只是網路上裝一裝，當不了真。

　　長河：……小師弟，你要是真的想紅，我可以給你其他的意見。

　　一以成百：你對我這麼好幹麼？我會誤會的。

　　長河：……當我沒說。

　　長河下了線，但還掛在SKYPE上。

　　易成此時已經跟靈魂重生談妥了細部條件，做為交換，他還讓靈魂重生答應要幫自己找花開不紀年等隱退CV接劇。

　　雖然這是個超展開的一晚，但人生處處有變化，對於這一晚的劇烈改變，易成還是十分滿意。

　　最滿意的是，從這晚起，長河沒有再主動找過自己。

　　

　　那夜之後，易成的網配人生過得越來越滋潤。

　　他跟靈魂重生在微博上的頻繁互動，吸引了眾多的眼球，粉絲每天都滋滋滋地往上長，捧著劇本找他配的策畫也從個位數變成十位數。

　　大部分的人都把他當成是靈魂重生的曖昧對象，一直等到茶裡王策劃的古風劇發布之後，易成才真正嘗到身為CV而被受矚目的滋味。

　　茶裡王那個劇，拖了兩個月才發了第一期。

　　這兩個月裡，茶裡王除了忙著催龍套的音之外，還花了整整一個月求到一名隱退三年的神後期出山。

　　神後期早已轉戰商配圈，作劇速度驚人，50多分鐘的劇花不到一週就交出DEMO。

　　茶裡王又另外自掏腰包找了大手級繪者畫了海報、請了翻唱圈大神唱了ED，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思，才把劇包裝推上了公眾的面前。

　　這個古風劇叫做雨暮雲朝韶光了，本身就是篇紅文，再加上華麗的STAFF與CAST，一推出便引發爆炸性的討論，而身為主角的三位CV，更是大範圍面積的箭靶，每一個想掐架妹子的都能準確地把箭射中他們的膝蓋。

　　第一次配古風劇的長河，被人從發音咬字到感情表露都仔仔細細地挑剔了一番。

　　而隔了整整一年才有新劇的靈魂重生，粉絲跟黑粉都跟打雞血似地每天在劇帖裡刷啊刷的大戰五百回。

　　CP粉更是激動地比較起長河和靈紅重生的第五部CP劇，CP感跟前四部有什麼不一樣。

　　劇帖裡第358樓的姑娘說：0魂喜歡的是誰？怎麼跟兩個攻都這麼有CP感？

　　第360樓的說：原文我看過，可虐了，0魂最後會跟長河CP。

　　第388樓說：嚶嚶嚶嚶嚶嚶忠犬攻被炮灰了嚶嚶嚶嚶嚶這不科學。

　　第411樓的說：聽說主角三個都是現場對戲，難怪這麼有CP感。

　　第413樓說：樓樓上，現場對戲跟CP感有毛關係啊？

　　第432樓說：CP感是指0魂跟長河還是0魂跟100？原文0魂跟長河才是CP吧？我怎麼瞅著0魂根本就變心愛上是那個100？

　　第440樓說：對戲現場重播，靈魂一邊唸著劇本演著對長河的愛、一邊又不自覺地在談話間露出對100的愛。

　　第445樓說：440樓太有畫面感了！

　　第474樓說：靈魂跟100早就CP了吧？

　　第475樓說：抓住樓上、求真相！

　　第481樓說：指路0魂的微博。

　　第497樓說：禁止談論現實CP。

　　第513樓說：靈魂重生可沒承認跟一百的關係！別說的跟真的一樣！

　　第522樓說：樓上腸粉莫激動。

　　第526樓說：我不是腸粉，我誰的粉都不是，我就是就事論事。

　　第529樓說：就事論事就是靈魂跟一百感情好，就算沒CP總也是好朋友吧。

　　第533樓說：好朋友又不等於CP。你怎麼不說長河跟靈魂也是好朋友？

　　第534樓說：樓上的腸粉，你家傻媽不像100那樣會噓寒問暖會抱大腿，所以0魂移情別戀了也怪不得人家，別急著為你家傻媽抱屈好嗎！

　　第550樓說：534樓真是地圖炮。

　　這地圖炮一發，接下來就是一團亂的戰粉絲、戰CP、戰CV的RP，把劇帖頂得天天在首頁都沉不了。

　　看到劇受歡迎，易成當然很高興，但也因為劇太受歡迎，他發現了殘酷的事實：當個CV不容易。

　　聽易成的聲音的人不再像從前，只要易成是個漢子就追捧。有太多人是一邊聽著易成的聲音、一邊又嫌棄他的聲音。

　　易成看著劇帖裡的粉絲忙著戰CP，劇帖外的則忙著批評易成不成熟的演技。

　　不知哪來的姑娘說：那個一以成百，是上桿著想抱大腿是嗎？他配的護衛明明是感情內斂的角色，把所有的深情都藏在心底不敢說，卻被他配得像是一見到靈魂重生就要撲上去似的。

　　還有不少人說他演技過僵、情緒用力不對、只有外放得顯得劣俗的感情稍微值得一提。

　　易成被罵得體無完膚，甚至被人說他根本就是雨暮雲朝韶光了這個劇組裡最大的敗筆。

　　面對這些批評，易成的玻璃心那是碎成了屑屑，只差沒被風吹走了。

　　易成把廣播劇第一期來來回回輪了五遍，還是覺得自己沒有這麼爛、只是比長河爛了一點而已。但是易成沒辦法無視那些負評，負評就是根刺，日夜紮得易成吃不好睡不著。

　　為了消滅負評，易成主動跑去找茶裡王，要求要返後兩期的音。

　　茶裡王說：你知道你哪裡不夠好嗎？

　　易成答不出來。

　　茶裡王說：你要記住你只是個配角，別這麼急切地表現自己。去把原文看完後再返音吧，下一期會兩個月後才出，你有很多時間。

　　事實上易成並沒有這麼多時間。

　　雨暮雲朝韶光了發了後，又有一堆劇組抱著劇本找他接劇，易成一時衝動就全接了。

　　他手上的主役劇已經累積了八個、配角七個、龍套十五個。

　　那些龍套，易成花了一整個晚上就交差了。

　　那些配角，又讓易成花了一個週末才搞定。

　　而那些主角，易成翻著劇本，碎成渣渣還沒修復好的心在流淚。

　　易成不想配劇了。

　　他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錄出來的音會被嫌棄僵麥、情緒錯誤、咬字失敗，就失去了配劇的勇氣。

　　他把這個煩惱告訴靈魂重生，靈魂重生卻不是個好聽眾，只罵了易成一句蘿莉少女心，就跑去玩他的小遊戲了。

　　他又跑去找風起兒，風起兒更加不靠譜，接到易成的私聊時，第一句話是反問：一百傻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男人，說過要對人家負責的，現在卻忙著跟別的男人談戀愛。

　　一以成百：我跟誰談戀愛。

　　風起兒：你裝死啊，除了靈魂重生，你在外頭還養了小的嗎？

　　一以成百：……他只是朋友。

　　風起兒：是是，他『只是朋友』。我也不相信靈魂重生能看上你。

　　一以成百：別管那傢伙，老子想退圈了！

　　風起兒：退啥圈？

　　一以成百：網配圈啊。

　　風起兒：你有進圈過嗎？

　　一以成百：…………

　　風起兒：別跟我點，說吧，你又怎麼玻璃心了？

　　易成把自己的痛苦告訴風起兒，換來了風起兒捧腹大笑。

　　風起兒：你傻逼啊，你以為梁朝偉一開始演技就這麼好嗎？還不是一部戲又一部戲的練出來的。

　　一以成百：我試了，但我怎麼配都配不出來。

　　他回想起還沒錄的那八部組役，有四部是小萌劇，還能應付得過去。有一部是古風武俠劇，主角的台詞特裝逼，易成是有看沒有懂。有一部現代商戰強強劇，易成接下的那個角色要深沉要精明要狠辣，不好掌握。剩兩部也是現代劇，劇本只看了開頭，其中一個似乎涉及了重生還是靈魂轉換之類的，易成也沒弄明白。

　　風起兒：你接劇怎麼就這麼隨便？那個重生文根本不適合你。

　　一以成百：她們都說非我不可，我怎麼能夠拒絕。

　　風起兒：…………

　　風起兒：我這裡還有一部劇，接下吧。

　　一以成百：沒空。

　　風起兒：你接了那麼多劇不接我的？別人的劇你可以不接，但我的你不能不接。

　　一以成百：我去，我也不想！唉古風那個台詞寫的是啥你看得懂嗎？

　　風起兒：那可是部紅文。

　　一以成百：還有哪些是紅文？

　　風起兒報了個數，那部古風文年代早，有時代的積累。商戰文是強強文，也頗有點人氣。小萌文裡有一個是大手寫的，剩下的不是原創就是沒什麼人知道了。

　　風起兒：你不錯嘛，新人還這麼多劇組找。

　　一以成百：我魅力值高咩。

　　風起兒：得意什麼，也不是每個劇組都靠譜，有些劇本寫得只有編劇自己看得懂，還有些本子上給後期的提示都是些什麼玩意？編劇把後期當3D技術員了嗎！

　　一以成百：……接下了能再拒絕？

　　風起兒：你可以裝病裝忙裝家裡要裝潢。真想退劇組的話就趁早，別拖長了擔誤人家劇組的進度。

　　易成覺得退劇組很麻煩，但又覺得配這些連劇本都看不懂的劇更麻煩，估計了一下，還是寫了封信，隨便掰了個理由，把其中一半的劇都推掉，包括那部古風劇，最後只留下他比較有把握的幾個。

　　一以成百：成了，老子又有空了。

　　風起兒：那行，我要到屋頂上對決的授權了，可比你接的那些文都紅。劇本發你，你來配小攻吧。

　　一以成百：妳是當策劃當上癮了？

　　風起兒：因為策劃都渣劍三去了！

　　風起兒：還有你別忘了我們的劇情歌！你的『好朋友』什麼時候可以交音？

　　風起兒不提這檔事的話，易成還真的是忘了。他連忙掏出手機，發了一封短信給靈魂重生。

　　靈魂重生回得很快：今天怎麼不是發罐頭短信了？我跟花花的音三天後交給你。

　　易成把靈魂重生的短信轉訴給風起兒。

　　風起兒：……你熊！連花開不紀年都請得動！

　　一以成百：就說我魅力無邊嘛。

　　風起兒：剩下的人就我來找，務必在這個月內把音都收齊！

　　

　　在風起兒的爆力安慰下，易成終於又重振起精神，開始研讀挑選過後的幾個劇本。

　　配音本身其實並不難，但就跟拍電影一樣，前置作業要是做得少，最後呈現的效果就好不了。

　　易成草率地看完原文後，再次請出李姑姑當他的專屬導演，花了一週的工夫，把音錄齊了一遍。

　　但就在他準備要交干音而上QQ時，他接到寧小燁的訊息。

　　寧小燁：一百傻媽，求救。

　　為毛大家都叫我一百這麼土的名字？易成想。

　　一以成百：啥事？

　　寧小燁：我已經有一個月都敲不到長河傻媽了，你可以幫我敲看看嗎？有幾個音要他返。

　　寧小燁就是當初求了長河三十幾次、最後求來了易成的有毅力策劃。

　　經寧小燁提醒，易成才想起他也有好常一段時間沒看見長河了。

　　他順手翻出長河的微博，最新的一則是他跟零魂重生決定要『交往』的第二天發的。

　　寧小燁：長河傻媽的QQ不回、微博也都沒上線，我只能求你了。

　　易成這才發現，自己除了這兩樣通訊工具之外，也沒有其他跟長河連絡的辦法。

　　沒想到這個長河竟然比靈魂重生還神秘，想著想著，竟也有些懷念起長河天天跟自己聊QQ的日子。

　　一以成百：我去試試，別太期待。

　　易成在SKYPE上找到靈魂重生，這個閒得淡疼的紫紅CV正在玩脫出小遊戲。

　　靈魂重生邊嗑著瓜子邊道：「干音發你了，去收信。」

　　易成道：「你最近有看到長河沒？」

　　靈魂重生吐掉瓜子殼：「小師弟，你最近的短信真沒誠意，沒什麼意思。」

　　易成怒了：「我有傳就已經很對得起你了！」

　　靈魂重生道：「唉，我果然不能對小師弟有太多的期望。」

　　「…………」

　　靈魂重生悠悠接口：「長河啊、誰知道。」

　　易成冷笑：「大師兄，你的反射狐還真長。」

　　靈魂重生反問：「你該不會背著我跟長河在私底下勾搭？」

　　易成一時腦熱：「因為你，他都不理我了好唄！」

　　靈魂重生笑了：「小師弟，這樣可不行唷，你都已經有我了，還另外找男人。」

　　易成咳了兩聲：「我只是要催他的音！對、只是催音！」

　　靈魂重生又抓起一把瓜子：「小師弟，別急著辯解嘛，我又不會吃醋。」

　　易成吐了口氣：「你不知道他在哪就算了，我去找──」

　　靈魂重生打斷他的話：「誰說我不知道他在哪。」

　　易成滿肚子誹謗，心道你要是知道就快說啊。

　　靈魂重生嗯嗯啊啊個老半天後，才在對話欄裡輸了一串數字：XXXXXXXXXXX。

　　「這啥？」易成看著一串數字發愣，而這數字怎麼看怎麼像手機號。

　　「電話唄，說你呆還真呆，自己打去問他人在哪吧。」

　　「…………」

　　靈魂重生喀喀喀地咬著瓜子殼：「手機號給你了，你是不是該報答我什麼？」

　　易成心道，這手機號又不是自己自願要的。

　　靈魂重生也不等易成回應，繼續道：「做為交換條件，下週我會開個生日歌會，小師弟來唱首歌吧。」

　　「……生日快樂，師兄。」

　　靈魂重生輕笑，這笑聲又搔到易成的心窩了，易成抓著頭，也不知道自己幹麼又要心跳加速。

　　「傻師弟，等歌會當天再跟我說一遍吧。」

　　

　　等靈魂重生下線後，易成看著已經不小心被自己輸進手機裡的號碼，腦子有些空白。

　　現在是要打、還是不打？

　　長河勉強也算是易成的朋友，打電話給朋友，好像沒什麼問題。

　　但不知為何，易成總有點不敢面對長河，他總覺得是自己搶了長河的男人……

　　到底是要打、還是不打？易成糾結地做了惡夢。

　　

　　等到長河接到陌生來電時，已經是在三天之後。

　　「你好。」長河的工作常有客戶來電，他很習慣地接起電話。

　　「你……我……那個……」

　　長河的聲音透過手機，跟劇裡聽到的有些不一樣，好像更冰冷些，讓易成一時忘記自己事先準備好的開場白。

　　「請問你是？」

　　易成還是沒想起自己該說什麼，支支吾吾個老半天。

　　長河也很有耐心，等了易成三十秒，還是說道：「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要把電話掛了。」

　　易成心想不行啊，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播了電話，要是現在就掛了，又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再聯絡長河？情急之下，便把腦子裡唯一浮現的句子丟出去：「長河！我想你了！」

　　「……小師弟？」

　　「唔……嗯……」

　　「呵。」長河笑了笑：「真的想我了？」

　　易成有些尷尬：「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會有你的電話？」

　　「不就是你每天給他傳短信的那傢伙給你的嗎。」

　　「…………」這話說的有點酸，讓易成又後悔打這通電話了。

　　「小師弟。」長河聽出了易成的懊惱，換個話題道：「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

　　易成問：「你去哪了？消失這麼久。」

　　「出差。」

　　這答案很老土、又很現實，讓易成有些失落。

　　「你以為我在生你的氣？」長河道。

　　「我沒……你什麼時候回來？」

　　「呵呵。」

　　易成是真的討厭長河這樣笑，長河才呵兩聲，易成頭皮就麻。

　　「再兩天，就回去了。」

　　「你出差可真久。」

　　「嗯……」長河沒承認，自己出差是這兩天的事。這兩天之前，他不上QQ不上微博，也真的是因為不想看易成跟靈魂重生在網上歪膩。

　　長河也弄不明這是什麼感覺，大概就是，一直以來被大家認為是自己所有的玩具，有一天突然被個新冒出來的小孩搶走了吧。

　　雖然長河並沒有特別想要獨佔那個玩具、也並不討厭這個小孩。

　　小孩說：「我師兄他要開生日歌會，你去不去？」

　　長河嘆口氣：「不去了，我不喜歡上YY。」

　　「噢。」易成也沒在這事上糾結，畢竟那又不是自己的歌會：「寧小燁找你返音，還有我的干音你什麼時候給？」

　　「小師弟幹起策劃真恐怖，催音都催到電話裡。」

　　「我等你回來。」易成沒好氣道。

　　長河突然心念一動，道：「小師弟，你電話裡的聲音比網路上嫩多了。」

　　「……我就說嘛你是不是早就……對我……」

　　「第一次聽到你的干音時我就覺得，你的聲音很像我的中學老師。」長河道。

　　易成驚道：「他該不會是你的初戀吧！」

　　「呵。」長河回憶起青春的歲月，那個老師不高也不帥，脾氣還有些暴躁，三十初頭的年紀對當時的長河來說已經是個老頭，明明年紀不小還是單身，那個老師做事卻很有拚勁，而那股扭執感動了當時憤世嫉俗的長河。「我只是很敬重他，他教會了我許多。」

　　「我有這麼老嗎？」易成問。

　　「現在不覺得了。」長河說：「現在只覺得你嫩。」

　　「…………」二十幾歲的青年，被說嫩似乎比被說老成的打擊還要大。

　　長河又笑了兩聲：「為了感謝小師弟第一次打電話給我，我買個禮物給你吧，你喜歡吃什麼？」

　　「你在哪出差？」

　　「在C城，這裡有點熱。」

　　「聽說那裡可漂亮了？」

　　「我是來工作的，還沒機會出去逛逛……」

　　易成躺在床上、長河坐在小旅店的沙發上，一個把手機帖在左耳、一個放在右耳，一個抱怨著網配跟工作、一個開導跟勸說，話題明明無聊的很，卻在不知不覺間，聊了一個晚上……

　　

　　幾天後，易成收到一個包裹，裡頭裝著手工蛋糕，是長河從出差地點寄來的。

　　易成把蛋糕拍照，發上微博，沒有@任何人地寫道：好高興好感動，等你回來唷。

　　易成的微博風格一向都是這樣，有點粉紅又不是這麼粉紅，不上不下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在裝可愛。

　　靈魂重生轉了這個微博，附和道：小師弟，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易成無言，還是要了靈魂重生的地址，然後在他生日當天訂了個蛋糕送過去。

　　蛋糕不大，也很樸素，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一行字：師兄，生日快樂。

　　靈魂重生理所當然地把小師弟的心意發上網，又引來一成票的妹子圍觀。

　　當晚，靈魂重生的生日歌會，易成獻唱了一首類似愛情。

　　靈魂重生點評：小師弟的心意真讓我感動。

　　第二日，兩人的CP樓被轟轟烈烈地建起。

　　妹子們在樓裡激烈地辯論著一以成百跟靈魂重生到底交往了沒有。擅於考古的妹子說靈魂重生有個圈外男友、是在認識一以成百沒多久後才斷絕聯絡的，一以成百有搶人媳婦之嫌。入戲深的妹子說靈魂重生是長河的人，一以成百肯定只是個炮灰攻。

　　而身為事件主角的易成，正邊爬著樓邊跟已經出差回來的長河語音聊天。

　　易成得意地把妹子對他的形容貼給長河看：「她們說我是腹黑心機精英攻！」

　　長河忍著笑，回道：「那我就是天然溫柔成熟攻。」

　　易成又繼續刷著CP樓：「其實3P也沒什麼不好。」

　　樓裡不少妹子也這麼認為。

　　長河道：「3P的話你當中間那個餡。」

　　易成想了想那畫面，臉皺成了一團：「這我不就要被你插了？」

　　「呵，你不喜歡？」

　　易成道：「喜歡你個蛋蛋！」

　　「氣質。」

　　易成深吸一口氣:「老子這是在配合你的格調。」

　　長河卻突然換了一個話題：「你歌唱得不錯。」

　　易成反應了十秒才反應過來：「你不是說不來聽歌會的嗎？」

　　要是長河也到場的話，整個歌會就不會除了自己之外再也沒別的嘉賓了。

　　長河頓了頓：「我聽錄音。」

　　易成點頭：「你真是閒得蛋蛋疼。」

　　長河沒說的是，他只聽了易成唱歌的單截，靈魂重生的自言自語他全掐掉了。

　　講到錄音，易成又想到另一件要事：「都忘了，快交音。」

　　長河道：「現在錄給你吧，但做為交換條件……你先唱首歌。」

　　易成不耐煩道：「怎麼你也來這套？」

　　長河馬上就連想到靈魂重生又再壓榨他小師弟。

　　果然見易成委屈地道：「我送了蛋糕、還唱了歌，師兄竟還嫌我沒誠意！」

　　歌會結束後，靈魂重生表示，他沒經過同意就提供了長河的手機號碼，這對他的人格與信譽來說會造成極大的傷害，為了撫平這份傷害，易成必須付出比平常更溫柔貼心的服務。

　　長河笑：「呵呵。」

　　易成頭皮一麻：「你說，我師兄不會真的把我當成他──」

　　「男朋友？」

　　「是吧！你也覺得他愛上我了？」

　　長河道：「你覺得有可能嗎。」

　　易成很認真地思考最近的種種跡象。為了擺平他那難搞的師兄，易成已經在網路下了笑話大全跟情話百科，輸進手機裡，每天用自動短信功能隨機挑一篇傳給靈魂重生。

　　可是這樣靈魂重生還是不滿意，偶爾會回短信說今天的內容不夠有趣，要求重發。

　　如果不是在意到極點，普通人應該不會嫌棄短信內容的吧？

　　易成把這個論點向長河說明。

　　長河道：「他只是太閒了。」

　　易成道：「有比你閒？」

　　「喂喂，我才剛出差回來呢，還得錄你要的音。你那師兄不只甩了男友、連劇也不接了，除了調戲你之外他能做什麼。」

　　「調戲我就是看上我！」易成說，又把CP樓往下翻了幾頁：「也許他還想要拿我填補他的空虛寂寞？」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我可溫暖不了他。」

　　「你放心吧。」長河道：「我想小師弟你……應該不在他的審美範疇裡。」

　　堂堂七呎大男人豈容被人鄙視，易成立刻反駁：「我師兄看見我照片時，心可花了都盛開了！」

　　長河道：「照片能PS，做不得數。」

　　易成一怒：「我就坐在這等你來驗真身！」

　　「呵呵。」

　　呵你妹啊，長河在心中暗罵，然後又嘆了口氣。

　　自從全網配圈都懷疑他跟靈魂重生有一腿後，易成的網配生活又前進了一個新的高峰。

　　易成現在不只是吃喝拉撒睡都有人關心，還有妹子說他要多吃點才能保持好體力，晚上才能滿足小受受。

　　這都不算什麼，只要靈魂重生發生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包括覺得天氣冷、風很大、鼻子癢、老闆機車等等各種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會有一狗票妹子@一以成百，並要求他要多多關心他們如嬌花一般的小受受。

　　有些大膽的，還會私信易成，不是罵易成不夠溫柔體帖、就是罵易成沒有更勇敢地表達愛意。

　　易成可煩自己的私事被關注了。當初那個暗戀他的小蜂蜂，就是因為過度為易成著想，把易成還沒決定要做的事都做了，才讓易成這麼急著跟前社團切割。

　　現在這些CP粉，易成邊享受被她們包圍的熱鬧，但又眼見心煩。

　　易只好向長河前輩請教：「你跟師兄傳緋聞時……怎麼解決的？」

　　「『解決』什麼？」長河意有所指的問。

　　「……對你跟師兄的X生活有各種妄想的妹子。」

　　「喔──那個啊──呵呵，我跟小魂只是朋友。」

　　這不是廢話嗎！易成在心裡咆哮。

　　長河又說：「別上微博、關掉@、順便把私信也關掉。」

　　「都關了策劃怎麼找我接劇？」

　　「親愛的小師弟，這用不著你來煩惱。」長河頓了頓，接著道：「小師弟，你接劇可以更謹慎點。」

　　易成想到那些被自己拒絕掉的劇本，也覺得有點無力：「以後你來幫我挑唄。」

　　長河低聲問：「你是我的誰？」後面那句我為何要幫你，被長河自主消音了。

　　「叫我小師弟你得負責。」易成正氣凜然地說。

　　長河嘆口氣：「乖，去找小魂負責。」

　　易成心頭一沉，有點悔不當初，自己幹麼就答應要跟靈魂重生搞曖昧呢？

　　但曖昧搞了都搞了，現在也不能說中止就中止，而且不炒這些緋聞他也沒辦法紅這麼快。長河只好決定要靠工作來麻痺自己：「長媽！來錄音！」

　　這一聲嚇得長河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咳道：「我可不是你媽。」

　　易成正色道：「傻媽。」

　　長河笑了笑，真的挺有衝到現場看看易成到底是用什麼表情叫自己媽的衝動，輕道：「都被你叫傻了。」

　　

　　一個月後，一以成百跟風起兒策劃的劇情歌浮生曉月，終於在風雨飄搖中堅挺發佈。

　　這首曲子不長，不過七分鐘，就有長河、靈魂重生、一以成百、花開不記年這個隱退的紫紅CV，以及殺蠍、微微的苦笑等最近正處於上升期的人氣CV參與。曲子、填詞以及翻唱更都是風起兒用心找的人。

　　劇情歌拚的就是主題跟卡斯，浮生曉月各方面來說都很閃亮，理所當然地在發布當下就一炮而紅，成為當週最熱門的話題。

　　在劇情歌發表的一個月後，雨暮雲朝韶光了第二期也發了。

　　易成為了這個劇，強迫長河跟他對了一晚的戲，還重看了一次原文，才把干音重新錄好。

　　茶裡王表示很感動，在劇帖裡大大地讚美了一以成百。

　　認真付出，果然還是會有所回報。耳刁的聽眾們在聽完第二期後，也漸漸地給了易成良好的評價，誇讚他內斂敦厚、感情藏的恰到好處，迅速地讓易成的玻璃心又霓虹了起來。

　　易成馬上上YY跟眾好友炫耀：「老子果然是演技派的！」

　　李姑姑小聲道：「這是不是我的功勞啊？」

　　風起兒道：「肯定是，沒有妳哪有他，而且卡斯上還沒掛妳名呢。」

　　李姑娘又道：「可是我也不想要跟靈魂重生搶媳婦啊。」

　　風起兒笑了，笑得特高深莫測。

　　易成這才反應過來：「我去！老子是攻！」

　　風起兒問：「妳見過這麼玻璃心的攻嗎？」

　　李姑姑道：「我上次看了個文，那個攻又娘又傲嬌又愛哭還有女裝癖呢。」

　　風起兒頓時來了興趣：「什麼文？授權給出去了嗎？我們要來做吧！」

　　易成不滿了：「這麼變態的攻老子不配！」

　　風起兒立馬回嗆：「我們有說找你配攻嗎？」

　　李姑姑接口道：「我覺得你比較適合配那文的受，唔……確實挺適合的呢，一百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易成萎了：「……老子不配受。」

　　風起兒可不管易成怎麼想，抓著李姑姑愉快地聊起廣播劇製作，然後話題慢慢地變成了廣播劇圈八卦最後又變成文圈的八卦。

　　這些層出不窮的暱稱跟人名，易成有大半聽不懂，不禁想念起長河。

　　雖然長河常說教，但跟他聊天，還是以聽兩個姑年吱吱喳喳地說相聲有趣多了。

　　易成下意識地敲了長河的QQ，長河不在線上，長河介紹的策劃寧小燁卻先發來了訊息。

　　寧小燁：一百傻媽，你今天爬過YS沒？

　　易成剛想回說沒有，就看到寧小燁發來一張截圖。

　　寧小燁：傻媽，你被人黑了，樓都開起來了。

　　易成連忙刷開YS，就看到首頁有個新樓，標題是：新人想紅啥都幹得出來呦？

　　點進樓裡，1樓放的是花開不紀年跟名字被馬賽克的某個姑娘的QQ截圖。

　　

　　馬賽克：花大人，人家在浮生曉月聽到你的聲音，好萌！好迷人！好喜歡！人家也要做一首歌，唱歌的找（此處也馬賽克）大人唷，詞是人家寫的，可以請花大人唸白嗎？

　　花開不記年：對不起，不接新。

　　馬塞克：花大人都接下浮生曉月了，人家的歌只有兩三句話而已，不會很麻煩的，打滾求。

　　花開不記年：不接新。

　　馬賽克：為什麼浮生曉月就可以？人家覺得這樣不公平。

　　花開不記年：……策劃有病想聽我聲音，我答應讓他聽，OK？

　　馬塞克：策劃？哪一位？風起兒？一以成百？

　　花開不記年：……男的。

　　

　　截圖的內容大概就是這些，而那個被花開不記年說有病的策劃，很明顯地指向了一以成百。

　　開樓的樓主放話，他懷疑一以成百裝病騙音，否則花開不記年這樣完全不接新、好不容易要到他QQ號、千辛萬苦加了好友、戳個百遍依然抵死不接新的CV怎麼可能接下一部新人策劃的劇情歌？

　　看了截圖後，易成真的是吐血啊吐血啊吐血。

　　花開不記年是他拜託靈魂深處去找的，也不知道靈魂深處到底是怎麼跟花開不記年講的，居然會出現這麼誇張的誤會。

　　一以成百：誰有病啊！他全小區才有病！

　　易成炸毛了。

　　被他的毛炸到的寧小燁也有點抖，連忙安撫。

　　寧小燁：一百傻媽，你要沉得住氣啊。

　　一以成百：那個馬賽克掛我做啥？

　　寧小燁：應該是嫉妒了吧……但是你看，花大人的話其實很含糊，沒有實質證據的。

　　易成陰暗地敲著鍵盤。

　　一以成百：我要拉黑那個馬賽克！我要黑死他！黑一萬次！

　　寧小燁：我去幫你查查掛你的人是誰。

　　一以成百：查得到？

　　寧小燁：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嘛。

　　

　　沒想到才剛送走寧小燁，風起兒那邊也得到了情報。

　　兩個姑娘一個諷刺一個安撫地勸解了易成老半天，才打退了易成到微博公開人肉那位馬賽克君的衝動。

　　風起兒道：「YS你少看，省的天天玻璃心。屋頂上對決的劇本我早八百年就發你了，先速速把干音交出來，就只差你的音了，你別因為我跟你熟就專拖我的音。」。

　　易成鬱悶死了，巴不得立刻把那個帖子砍成兩半砍成屑屑：「沒心情錄。」

　　風起兒又道：「我瞅你現在的狀態就特適合那文。」

　　屋頂上對決是現代動作片，描述兩名不同老闆的殺手，都接到要暗殺同一個人的命令，於是展開一場又歡樂又激烈的競爭。殺手A由易成飾演，是個悶騷、有點被害妄想症、但平日裡又特裝逼的成熟精英男。殺手B聽說找了殺蠍，殺手B不同殺手A，比較衝動、有朝氣、又神經大條的陽光型男。

　　風起兒本來很擔心易成沒辦法掌握到殺手A那表裡不一的特質，但今天被人黑了一把的易成，實在太適合表面道貌岸然內心多愁善感的殺手A了。

　　風起兒道：「正好李姑姑在，你立馬從了吧。」

　　易成強烈認為自己被壓榨了，而且還沒半點工資拿，忍不住又多叨唸了幾句：「他們心裡是有多陰暗？還說我抱大腿！還啃得香！」

　　風起兒道：「你確實是抱了。」

　　李姑姑連忙補充：「靈魂的腿也不是什麼人都抱得到的嘛，對不對？」

　　易成想了想，還是覺得很不爽。

　　他從不否認自己想紅、想變成一出劇就有一海的妹子來刷他ID表示支持的偶像CV，所以他也是有意識地在接近靈魂重生。

　　可是他自己主動跟靈魂重生好、跟他被人罵他倒貼靈魂重生，這感受完全是兩碼子事！

　　「我現在就去跟師兄分手。」

　　「別啊！」風起兒震驚了：「這種事你就當做沒看到不會。」

　　「一百你真的跟靈魂重生交往了？」李姑姑弱弱地問。

　　易成楞了下，悶道：「……不算是。」

　　不算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但風起兒她們兩很識相地沒有多問。

　　風起兒決定把話題扯回劇上：「快配劇吧，把你的AA叫出來，記得啊，你劇裡也是這樣用著高端的聲音唸著小雞蒜皮的抱怨。」

　　「妳現在是在說我遭遇的對待都只是小雞蒜皮？」

　　「把你的劇本打開！立刻！」

　　易成在威嚇下無奈地翻出劇本，邊想著自己怎麼就攤上風起兒這個暴力女，邊唸著劇本裡各種搞笑台詞，邊腦內如何把馬賽克君輪個一遍又一遍。

　　然後，一天就這麼過去。

　　

　　到了第二天，又是個慘淡的上班日。

　　易成鬱鬱寡歡地飄進公司，隨便處理個幾下公事，就打開QQ號。

　　一以成百：負責人，來負責我。

　　他聊天的對象是最近老是被他在下午上班時間無情騷擾的苦逼小CV。

　　長河：我看到了。

　　一以成百：什麼時候長傻媽也這麼八卦了，你不是號稱從不刷YS嗎。

　　長河心道，還不都是因為你。

　　長河：我只是叫你少刷。

　　一以成百：師兄不回我短信。

　　長河：……他最近有研究案，可能在忙。

　　一以成百：為毛我總覺得你很了解他的行程？

　　長河掏出手機，滑了幾下，裡頭都是靈魂重生傳過來的短信，內容則是各種抱怨，說他老闆多機車、前男友多過份……內容雖然是抱怨，但口氣依舊冷豔高貴，還要求長河過來請他吃午飯。

　　長河很不幸地跟靈魂重生住在同個城市，雖然隔了大半條河，但在交通順暢下，開個一小時的車也是能小聚一下。

　　長河：小師弟，掛你牆頭那帖子……

　　一以成百：我知道！你們都叫我無視！

　　長河：我不是這個意思。

　　長河：我會讓小魂去澄清。

　　一以成百：啊？

　　長河：其實嘛……那種帖子，確實是無視就好，但誰叫你是小師弟呢。

　　長河心道，既然靈魂重生蹭飯蹭定了，那也必須要讓他幹點事代替飯錢才是。

　　長河：乖，晚上你就知道。

　　一以成百：……我怎麼覺得你在調戲我？

　　長河：有這麼明顯？

　　一以成百：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師兄了。

　　長河：你師兄今晚是我的。

　　一以成百：你們果然有曖昧！什麼時候交往的？交往多久？發展到哪裡？

　　長河：小師弟，你真八卦。

　　一以成百：請不要逃避問題。

　　長河：你都沒感覺？

　　一以成百：感覺啥毛線？

　　一以成百：噢喔喔──哈哈，你放心，我不吃醋不嫉妒不會打擾到你們受受戀。

　　長河：我以為你才是真心愛著小魂。

　　易成：還有你跟小魂才是受受戀。

　　一以成百：小受都喜歡說自己攻，我明白的。

　　易成對著電腦笑了。

　　長河又說了幾句寬慰的話，易成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愛，原本壓抑的情緒也好了不少。

　　這事一辦呢，就花了大半個下午，再次回到電腦前時，長河已經下線了。

　　易成揉著腰，手裡捧著新一疊的資料，心嘆自己真是苦逼倒楣又悲催，星期一晚上就要加班，還沒人陪。

　　長河也覺得自己苦逼倒楣又悲催，工作忙了一天，也沒跟小師弟聊多少話，就得急急忙忙地提早下班，在交通的黑暗時段衝向城市的另一端，去陪小師弟的師兄吃飯。

　　等到長河好不容易突破塞車陣終於來到靈魂重生就讀的大學校區時，這位小師弟的師兄穿著針織毛線衣，正靠在校門的灰泥牆上，眼神失焦地不知道看往何方。

　　「小魂。」長河猶豫了下，才主動打斷小師弟的師兄的冥想。

　　靈魂重生花了點時間，才找回自己的三魂七魄，幽幽地轉向長河，吐了兩個字：「真慢。」

　　「……又被甩了？」

　　「什麼又！是我甩了他！」

　　「第幾次甩？」

　　「…………」靈魂重生咬著下唇不說話。

　　長河嘆了口氣，認識靈魂重生這麼久，已經能夠清易判讀出靈魂重生的思緒。

　　靈魂重生一直拎沒辦法忘懷他的前男友，兩人分分離離地鬧騰了許久，直到現在，靈魂重生單方面宣布分手了，也仍會下意識地追逐前男友的背影。

　　「走吧，吃飯去。」

　　靈魂重生還是不說話，下唇被他咬得泛白、幾乎失去血色。

　　「傻瓜。」長河說，用食指抹了抹靈魂重生的唇，然後牽起他的手。

　　靈魂重生默默地跟在長河身後，指尖被捏得發燙。

　　兩人晃到大學城附近的餐廳，要了個包間，面對面地坐著。

　　「我認識你多久，你就跟那傢伙折騰了多久，這麼多年來，你也該受夠了。」

　　靈魂重生盯著桌上的水杯，他的睫毛很長，卻跟個娃娃似的連眨都不會眨。

　　長河很無奈，只好換個更柔和的語氣問：「說吧，又發生什麼事了？」

　　「他帶女人去研究室。」

　　「小魂，你已經跟他分手了。」

　　「他說過他不喜歡女人！」

　　那是騙你的。這句話長河沒有說出口，他只是伸手揉了揉靈魂重生的腦袋：「也許他又開竅了。」

　　「不要臉。」靈魂重生罵道：「騙子！膽小鬼！沒擔當！不是男人！我就是個傻逼才會看上那混蛋！」

　　「對，你說的都對。」說罷，長河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

　　「……你對我真不尊重。」

　　長河笑道：「你呀，還是罵人時比較有精神。」

　　「你這個傻逼。」

　　「我就是個傻逼才會大老遠地陪你吃飯聽你抱怨。」

　　「你嫌我煩了？」

　　「娘娘啊，我怎麼敢。」長河連忙舉起雙手，又道：「小人拜託娘娘幫忙的事，辦妥了沒？」

　　「這點小事還要我出馬嗎？」雖然這麼說，靈魂重生還是掏出手機，滑了滑，點開一張圖片：「自個看吧。」

　　圖片正是他跟花開不記年的聊天內容。

　　長河看了兩眼，憋著笑，把圖傳到自己郵箱後再把手機推回靈魂重生手上：「謝了。」

　　靈魂重生道：「你對我小師弟可真夠好了。」

　　「還行吧，他挺可愛的。」

　　靈魂重生皺眉，努力思索了下『可愛』這個形容詞還有沒有更多的衍生義？

　　「你眼睛瞎了吧？」

　　長河呵呵笑了兩聲。

　　靈魂重生又道：「不是吧，你看上我小師弟了？」

　　長河搖頭：「有你一個招人煩的就夠了。」

　　靈魂重生怒了：「我煩你了是吧？」

　　「呵呵。」

　　靈魂重生拍桌：「長河，就讓你現在跟我交往！讓你看看我有多能招你煩！」

　　長河看著靈魂重生，看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後才道：「你不愛我、我不愛你，你何必這樣折騰自己。」

　　「…………」

　　長河道：「別再只看著那個人了，你知道他永遠不能給你你想要的……找個新的吧。」

　　靈魂重生道：「你。」

　　長河很無奈：「小魂……」

　　靈魂重生道：「小師弟。」

　　「……既已你還記得你小師弟，現在就把那張你找花開不記年邀劇的截圖發一發。」

　　靈魂重生不屑道：「不幹，花花會炸毛。」

　　「我替你擋著。」

　　「你是新人，花花可不認識你。」

　　「但是你的小師弟認得我。」

　　「SO？」

　　長和看著靈魂重生，很認真地說道：「我已經答應他了。」

　　面對態度堅定的長河，靈魂重生也沒辦法真的拒絕，他欠了長河很多，群眾的利益在與上級的個人立場起了衝突時，也只能摸摸鼻子聽從組織安排。

　　於是靈魂重生又把那張截圖翻開來看，越看越覺得歡樂，便索性不多做加工，直接把圖發上微博，＠了花開不記年，就當娛樂粉絲。

　　當天，掐架了兩天才稍微有點沉寂的【新人想紅啥都幹得出來呦】樓，又引發了新一輪的戰火。

　　起因是靈魂重生在自己微博上發了一個帖子，寫道：閒著沒事在整理歷史對話，＠花開不記年你成功做攻了沒有？

　　還附了張未修正截圖。

　　靈魂重生：花花，幫我配兩句台詞吧。

　　花開不記年：不接新。

　　靈魂重生：我就喜歡你這只念舊人笑不瞅新人哭的得瑟勁。

　　花開不記年：成了成了，千萬別說你喜歡我。

　　靈魂重生：我還惦記著你不好？劇本給我收好。

　　花開不記年：你饒了我吧。

　　花開不記年：我去，這策劃是誰？劇本上寫的不是你！

　　靈魂重生：是我小師弟。

　　花開不記年：不接新。

　　花開不記年：不是、不接新人的劇。

　　靈魂重生：全網配圈除了還惦記著你的我，你見誰都當是新人。

　　花開不記年：這是原則問題，不接新。

　　靈魂重生：你要是拒絕我，我會讓你很困擾的唷。

　　花開不記年：……總要給我個理由吧。

　　靈魂重生：我的小師弟喜歡你，就要你唸兩句台詞。

　　花開不記年：……他喜歡我這不是理由，是事實。

　　靈魂重生：我的小師弟要是沒聽你唸兩句，他就睡不著。

　　花開不記年：……你騙誰呢。

　　靈魂重生：我可憐的小師弟有憂鬱症譟鬱症強迫症二次元禁斷症，你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連給他唸兩句都做不到？

　　花開不記年：……他還能有什麼病？

　　靈魂重生：你不答應就會想裸奔後到海邊大喊花花你這個渣受的病。

　　花開不記年：我是攻！

　　靈魂重生：你接了這劇，就讓你當攻。

　　

　　這截圖內容的訊息有點過大，讓各大小粉絲、黑粉、掐架專業戶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直到花開不記年轉發了這則微博，寫道：不經本人同意擅至公開聊天內容，處你永遠當新人小受之刑！

　　花開不記年一表態，圍觀的群眾瞬間沸騰了。

　　第516樓立刻說：一開始我就覺得隨便爆人聊天內容很沒品，最噁心這種人，擺明是在炒作。

　　第518樓說：你怎麼知道靈魂沒有事先跟花大人打過招呼？

　　第519樓說：樓上，516樓酸的是LZ好嗎，跳腳前也先把智商找回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靈魂重生跟花開不記年的關係，就算不是好哥們也稱得上好朋友。

　　再說以靈魂重生平日裡極重隱私的微博風格，會這樣輕易把聊天對話公布於眾，肯定是為了想要維護某個人。

　　而花開不記年嘴裡罵著靈魂重生不上道，誰都知道他是在指桑罵槐批評那個找他接劇失敗就跑去YS掛他的策劃。

　　一時之間，原本抓住一以成百抱大腿這個掐點，並針對弱點攻擊的黑黑們都沉默了。

　　而一以成百跟靈魂重生的CP樓，又瞬間翻過了一頁。

　　CP樓裡的第711樓有些興奮：你們不覺得小0溫柔腹黑寵溺攻了嗎？

　　第724樓無視樓上一整排CP逆轉的妹們說：你都叫他小0了，還能攻誰？

　　第726樓說：原來這是個弱攻強受的CP！萌啊（捧頰）。

　　第730樓說：我壓一根黃瓜，一百絕對是攻音受身！

　　易成刷著自己的CP樓，差點沒摔壞鼠標，暗罵：「你妹的攻音受身！老子從裡到外都是攻！」

　　「小師弟你說什麼？」耳機的另一端傳來聲響。

　　易成才想起來自己正在跟長河和靈魂重生聊SKYPE，麥克風都沒關呢。

　　「小零師兄。」易成把注意力拉回聊天視窗上，諂媚地叫著靈魂重生：「小師弟對你的感激之情如濤濤──」

　　靈魂重生打斷他的話：「太老套了，換一句。」

　　易成說：「如長河的口水綿延不絕。」

　　「還成，就是有點噁。」靈魂重生點評。

　　「…………」長河表示無言。

　　靈魂重生又道：「誰准你叫我小靈？」

　　「師兄你反射弧依然這麼長。」易成道：「而且我是叫你小零。」

　　唸起來都一樣，靈文重生卻聽出了其中差異：「看來小師弟還想要多嘗試幾次被掛牆頭的滋味。」

　　「別鬧了。」持續被無視的長河打斷兩名小受的談話，道：「小零，都幾點了，茶茶呢？」

　　靈魂重生說：「茶茶是你叫的嗎。」

　　「…………」師兄，你的關注點錯了吧？當然，這句話易成沒說出口。

　　「叫我嗎？」第四個人突然加入對話，正是在千呼萬喚中出現的茶裡王。

　　「你遲道了。」長河說。

　　茶裡王沒什麼誠意地道歉：「在教某位『前輩』使用新版SKYPE，花了點時間。」

　　說完後，SKYPE的對話視窗又多出了一個用英文當暱稱的預設頭像。

　　「說話吧。」茶裡王說。

　　英文暱稱男開口：「咳、咳嗨……」

　　靈魂重生用憐憫的口氣道：「不會說中文嗎？」

　　英文暱稱男吞了吞口水道：「唔……欸……我不接新！」

　　「…………」所有人都沉默了。

　　連英文暱稱男都尷尬了。

　　最後還是茶裡王率先道：「花大人，我們可以先談談。」

　　英文暱稱男……或者該說被愛稱為花大人的花開不記年急忙道：「我有媳婦了！不能跟你談的！」

　　茶裡王道：「請你放心，我對你也沒興趣。」

　　花開不記年有點受傷，小聲道：「……但我也不討厭你咩。」

　　靈魂重生接口道：「花花，剛剛那段我不小心錄音了呢。」

　　花開不記年像是貓被丟進水裡般跳了起來：「別告訴我媳婦！」

　　茶裡王立刻往SKYPE上丟劇本：「不想被你媳婦知道，就接下這個劇。」

　　易成在心裡道：茶裡王好可怕。然後默默地收下劇本。

　　長河道：「原創劇？」

　　茶裡王道：「預計四期，大家加油。」

　　靈魂重生道：「我可沒說我要接唷。」

　　花開不記年怯生生地道：「同樓上，不接新。」

　　茶裡王溫柔一笑：「花大人，我昨天剛加了你媳婦QQ。」

　　花開不記年悶了：「……我要跟我媳婦講不讓他加你。」

　　長河道：「茶茶，我沒檔期，四期太多了。」

　　靈魂重生陰陽怪氣道：「呦，某人真是大牌。」

　　茶裡王不理會上面那些老人，反問易成：「小成，沒問題吧。」

　　易成正在研究自己的角色，人設介紹上標示他配的是小攻，他覺得有點受寵若驚，花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啊、我是攻？」

　　長河笑了：「小師弟想受給我嗎？」

　　易成狂搖頭：「你才是受！」

　　長河真的配了個受，人設上小受的CV寫著長河的名字。

　　茶裡王用著不容任何人拒絕的姿態道：「主CP是小成跟長河，副CP是花大人跟小魂，劇本拿回去好好看，一週後PAI戲。」

　　「我不接新──」花開不記年薄弱地嚷道，當然，沒人理會他。

　　SKYPE的會議主題就算到此結束，因為沒多久，花開不記年就為了靈魂重生爆他聊天記錄的事吵成一團。

　　長河開了QQ，敲了小師弟。

　　小師弟還沉浸在自己居然從一堆紫紅CV中脫穎而出接了原創劇本主役的震撼中，兩眼直瞪著劇本的第一頁，什麼也沒看進眼裡。

　　「小師弟，你人呢。」長河等不到QQ回應，只好在另三人的閒聊聲中呼喚易成。

　　小師弟沒反應，靈魂重生就先搶白道：「長河最近可關心我們小師弟了。」

　　茶裡王道：「你別讓小成被人被搶走了。」

　　花開不記年道：「小成就是有病的那個策劃？」

　　靈魂重生不予置評：「你現在才發現？反射弧真慢。」

　　長河見小師弟還是沒反應，就改問道：「花大，掛你牆頭的策劃……能不能告訴我他是誰？」

　　花開不記年道：「噢，長河，好耳熟，我認識你！」

　　長河笑了笑：「呵呵，花大，我們剛剛聊了這麼久，我應該不是新人了吧？」

　　茶裡王插嘴道：「長河，你想幹麼？」

　　靈魂重生發出詭異的笑聲：「當然是要給小師弟報仇囉。」

　　茶裡王皺眉：「長河真的看上小師弟了？」

　　長河被膈應了下：「別瞎猜。」

　　易成一直到這時候才找回自己的腦神經，不明就理地隨口道：「長河終於喜歡我了？」

　　靈魂重生敏銳地抓住了其中關鍵字：「喔──終於？」

　　易成完全沒用腦細胞地答道：「我老早就覺得他暗戀我，雖然他死不承認。」

　　「呵呵呵呵呵呵。」靈魂重生笑得十分得意：「長河，小師弟可是我的人唷。」

　　長河揉著眉心，心嘆，自己是招了什麼孽，他明明誰也沒喜歡，但為毛那兩個妖孽都覺得自己暗戀他們？

　　這時，花開不記年恍然大悟地接口道：「我知道長河是誰！是小魂的CP嗎！小魂，難道你們分手了？」

　　「次奧──」分手兩個字讓長河捏著眉頭的手指滑了，直接插到了眼皮上，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

　　「呵呵呵呵呵呵。」靈魂重生繼續笑著：「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易成則在心裡叨唸道，長河跟靈魂重生才沒有有一腿呢，不知怎麼地，突然覺得靈魂重生的笑聲有點刺耳、而長河的ID則有點欠扁。」

　　茶裡王：小成。

　　還在發呆，易成的SKYPE個人視窗便響起了新訊息，是茶裡王在私敲他。

　　一以成百：我在。

　　茶裡王：你跟小魂最近搞在一起？

　　一以成百：呃……

　　茶裡王：我說過讓你離小魂遠點。你想紅，我可以捧你，我讓你當主役，找最好的CV跟你對戲，你一年之後就能夠比長河更受歡迎。

　　一以成百：……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茶裡王：你不笨。

　　易成的確是不笨，所以他更加無法理解。

　　茶理王：你沒辦法滿足小魂需要的。長河……是個好男人。

　　一以成百：你是想說常河跟靈魂才相配是吧。

　　茶理王：你果然不笨。

　　遇到瘋子了！易成在心裡咆哮。靈魂重生他媽的到底是茶理王的誰啊？

　　一以成百：你到底跟我師兄是什麼關係？

　　茶裡王：小魂曾經喜歡上一個不太適合他的對象……我不希望他再受傷。

　　一以成百：就是他那個一下直一下彎的前男友嘛。

　　茶理王：誰告訴你的？

　　易成當然不敢承認自己是偷聽長河跟靈魂重生聊天知道的。

　　茶裡王發了信要大家今晚上SKYPE拉桌，易成早早就上了，正想著要怎麼跟靈魂重生道謝，就發現長河跟靈魂重生早就開好了房間，正沉重地談論著感情話題。

　　易成悄悄地加入通話，沒被聊得起勁的兩人發現，一不小心知道了許多事。

　　原來當初靈魂重生會要求易成每天發一些無聊短信、並在網路上假裝親膩，都只是想要氣氣他那個前男友。

　　誰知道他那個前男友別說吃醋了，最近居然還領個美女天天帶在身邊，甚至還私底下跟美女說學校能容忍靈魂重生這樣的人存在根本是汙辱了學術的聖域。

　　易成自己雖然也不是什麼溫柔寵溺攻，但對待情人還是會給予基本尊重的，是以他也有點看不起那個敢跟男人上床卻不敢負責任的混蛋。

　　一以成百：那個渣仔，你們應該要把他人肉出來掛個牆頭。

　　茶裡王：你知道得不夠多。

　　茶裡王：小魂的前男友……是我哥哥。

　　「我去！」易成受了驚嚇，忍不住脫口而出。

　　「小師弟？」長河問道。

　　易成這才又想起來自己正在拉桌中呢。

　　「……沒事。」

　　「茶茶，星期天來吃飯。」靈魂重生突然開口：「長河請客。」

　　「我去不好。」茶理王說。

　　長河道：「你想多了。」

　　「沒錯！人家約會還是不要去比較好！聽日本人說，蹭情侶的飯會被馬踢。」花開不記年正直道：「茶同學你要是孤單的話來我這裡，我請你吃飯。」

　　靈魂重生道：「花花，聽說你現在很孤單寂寞冷是吧？你媳婦是不是還在出差沒回來呀？」

　　「呃……」花開不記年顫抖地倒抽口氣：「你不會又錄音了吧？」

　　靈魂重生甜甜一笑：「一直都錄著。」

　　「……別告訴我媳婦！我沒有偷看！沒有偷吃！沒有偷接新！」

　　「你媳婦不讓你接劇？」長河問。

　　花開不記年委屈地嘆了口氣：「他說圈裡可愛的小受太多了，要是被我迷上就不好了。我也這麼覺得，我已經有媳婦了，不可以亂來……呀、茶同學、不要誤會啊，我沒有要跟你約會唷！只是請吃飯，照顧晚輩嘛哈哈。」

　　「放心。」茶理王依舊冷若冰霜：「我對你一毛興趣也沒有。不過你如果不在一個月內交音，也許你媳婦就會知道你對我有興趣。」

　　「我要告訴我媳婦你們都欺負人！」

　　靈魂重生道：「咱們小師弟也是晚輩呢。」

　　花開不記年哭喪著臉：「他是病人嘛不宜外出嘛哈哈哈。」

　　「我沒有病！」易成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澄清。

　　「那好、好吧，那那個病好的新人……你就跟茶同學一起來吧……」

　　靈魂重生撇嘴：「你裝得這麼委曲求全你媳婦也不會信的。」

　　「小魂，你不能因為自己變光棍了就看我這個有家室的不順眼喔！」

　　靈魂重生道：「我決定要『被你請』了呢花花，你洗乾淨等我親自去『看你不順眼』。」

　　「我媳婦說你不可能能看上我，我說他看人不準，看吧，真的不準。你不會是因為看上我才跟長河分手的吧？」

　　「…………」

　　花開不記年又道：「小魂，一個人要是有了媳婦就不可以輕易換別的，長河是個好人，你不要欺負他。」

　　「…………」

　　終於，在靈魂重生即將爆走前，好人長河提供了一個最靠譜的建議：「乾脆一起面基吧。」

　　「……我媳婦說他還沒回家之前我都不能亂跑。」

　　「那就約在兩個月後，剛好有連假，花大人你可以帶你媳婦一起來。」茶裡王淡定道：「這樣吧，剛好可以試試我一直想做的事，我去租個錄音室，直接現場對戲，把你們手上這個本子一次錄好。」

　　「一次錄四期？」長河問。

　　茶裡王點頭：「我會把後面三期劇本趕出來。」

　　「劇本是你寫的？」

　　靈魂重生逮住機會酸道：「我們家茶茶可厲害了你不會又看上人家了吧花花同學。」

　　花開不記年道：「欣賞可以但是偷吃不行。」

　　茶裡王道：「我也錄音了。」

　　「…………」

　　於是，在一團混亂中，這些人又忘記了要不要同意茶裡王擅自做出的決定。

　　◎

　　二個月一下就過去了。

　　這之間，易成的劇一個又一個地發，連傳說中的屋頂上對決都發完了第一期。

　　這個劇，因為原文很受歡迎，所以也多了許多平常不聽廣播劇的受眾。

　　這些原文粉對CV演技也許不是這麼挑剔，但對聲線卻很要求。

　　易成在這個劇裡有了很顯著的成長，把表裡不一的衝突人格配得很自然，但他的聲線跟文裡的小攻有一點落差，缺了點神經質的氣質，因此招來了不少批評，說他OOC又說他不夠纖細，還有說他太強硬太憤世嫉俗不夠美，反正各種說詞都有。

　　同一時間，有另一股聲音悄悄地在YS上漫延。

　　大意是說易成他為了上位抱大腿，把原先答應的劇組炮灰掉，改接紅文。

　　風起兒曾語重心長地告訴易成：你被人盯上了。

　　易成本來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直到微博上有人爆了他N個月前寫個劇組要求要退出的信，讓他再一次地被掛牆頭，他才明白，自己粉還沒賺上幾隻，就莫名其妙招來了一堆黑。

　　這一次掐易成的黑黑們手段高明，他們先在微博上哭訴易成為了接下屋頂上對決，惡意無故退出他們劇組。

　　之後又分身到YS上的一些閒聊帖，有意無意地提起這段歷史。

　　最後才把退組信件截圖在討論的最高峰貼出來，連帶地把其他被他炮灰過的劇組引出來，共同聲討一以成百。

　　第二次被掛牆頭，易成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他的確做出刻意地退出劇組的行為，而且也的確是為了空出時間給風起兒。

　　但他會退劇組的原因，只是單純因為那些劇組的劇本太難懂了啊！

　　風起兒勸解易成：放著不管，半年後就沒人記得了，連黑歷史都勾不上。

　　可是氣在頭上的易成，這次完全沒有忍耐，直接在微博上大書特書，重點表達了一句話：邀劇時滿嘴說什麼非你不可，等看了劇本後才知那角色根本不適合老子！老子在事後退劇有什麼不對？買東西都還有七天鑒賞期呢！

　　易成這一炸毛，又掀起了新一番筆戰高潮。

　　一派人認為CV接了劇就應該要負責到底，就算一開始人設不適合，沒準被導演PIA過後也能開啟一片天。

　　另一派人認為CV要是認為自己無法勝任，早早退出早早讓劇組換人，不浪費彼此時間，也是一種負責。

　　不過還有更大一派人認為，易成的『適合』標準完全取材於原文紅不紅跟CAST強不強大，不然憑他的音色也沒有多適合屋頂上對決的主角。

　　易成被這些言論弄得滿窩火無處炸，差點要翻臉不混圈時，長河轉了他的微博。

　　長河寫道：配劇跟做人一樣，對劇負責、對自己負責、對聽眾負責，但不需要對只會說三道四的局外人負責。做CV跟做員工一樣，也有選擇工作的權利，小師弟很勇敢，做錯選擇也能積極修正……雖然天然了些。

　　這句話寫得十分煽情，完全沒有隱瞞自己的態度，指名道姓地就是要站在一以成百這邊。

　　長河平時做人低調沉穩，在STAFF那邊風評很好，粉絲都把他當成大哥哥一樣的崇拜，誰都沒想到這個一向中立中肯的CV會跳出來明確表態要力挺另一個飽受誹議的CV。

　　能抱腿抱到這種等級，已經不是單純的趨炎附勢可以說明了，一時之間掐易成攀關係的聲音小了許多，反而多了不少聲音開始掐長河接劇龜毛、挑士大夫還挑卡斯，還自以為這就是負責任。

　　風起兒在看到長河的微博後，立刻給易成打了電話，問：「長河被盜號了？」

　　易成回她：「他被盜號你問我？」

　　風起兒道：「那就是你跟他搞上了。」

　　易成滿臉汗：「妳能不能淑女些？」

　　風起兒道：「你還沒回答我呢。」

　　易成道：「我倒希望他想搞我……」

　　不然真的太奇怪了，易成想，這已經是長河第二次出來替自己險辦法轉移視線了，如果不是暗戀自己的話，幹麼要上桿地當槍靶？

　　於是易成問起風起兒：「妳也覺得長河看上我了是吧？」

　　風起兒搖著腦袋：「沒準呢，搞不好人家是愛烏及烏，照顧靈魂傻媽的同時順便照顧一下你這傻缺。」

　　易成道：「妳才傻缺！」

　　風起兒長嘆一口氣：「已經警告過你，你被黑黑盯上了，低調點就好，你幹麼還在微博上炸毛？」

　　易成也很後悔，但毛都炸了，要裝做沒這回事也不可能，只好故作高傲道：「他們想黑就黑，我堂堂男子漢不裝烏龜。」

　　風起兒道：「要是沒有長河，你龜殼再厚也成了篩子。」

　　「唔……」風起兒說得沒錯，易成應該要好好答謝長河。但事發至今，別說親口跟長河說聲謝了，他連QQ都不敢上，就怕遇到長河在線。

　　易成也說不清自己這是什麼心態，只好問道：「如果長河跟我告白，我該怎麼拒絕他？」

　　「長河傻媽要是真看上你這傻缺，我就白粉他這麼多年了。」風起兒丟下這句話，沒再多說什麼，就把電話掛了。

　　另一方面，受到長河的號召，靈魂重生也轉了微博。

　　靈魂重生寫道：小師弟來，師兄給你拍拍。

　　茶裡王也轉了微博：蠢蛋，接劇前不先看劇本。

　　連花開不記年都發了話：告訴你一個不被罵的小技巧，不接新。

　　這麼多前輩級CV跟STAFF跳出來挺一以成百，針對一以成百的批評消去了不少，取而代之是長成CP的流言。

　　在強強成為主流的現在，雖然長河是個攻音、易成是個強攻音，也不能阻止少女們妄想這兩個人如果在爭奪靈魂重生的過程中看對眼、然後天雷勾動地火、地火點燃星火、咻一下地野火就燎了原。

　　而被炮灰的靈魂重生則配給了又呆又萌的花開不記年──雖然花開不記年已經死會了。

　　易成看著少女們在新建立起的CP樓裡YY自己跟長河，腦子不住瑟縮，因為這CP樓裡的劇情發展實在太他媽的有可行性了，嚇得易成開始思索自己沒有長河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回想過去這半年來，易成一進公司就開QQ然後發訊息給長河，就是道個早安也爽。一到假日就跟長河上SKYPE上拉桌，就算只是放音樂給對方聽也樂意。

　　這比親人還要親近的互動，講好聽點叫做臭味相投，能成為死黨、講不好聽點叫做心靈相契，能成為伴侶。

　　可是麻煩在於易成還沒想好自己到底該把長河擺在哪個位置。

　　要說好友，易成又挺希望自己不只是長河的好友、要說情人，易成是百分之九十九對長河沒衝動。

　　也不先問問人家長河的意思，易成自己就在那邊糾結個老變天，還自主性斷網了一週，誰也沒連絡。直到靈魂重生發來了一個文件，才終止了易成裝死的日子。

　　靈魂重生在MAIL裡寫道：茶茶特別計畫書──面基四日行程表。

　　易成瞪著那張詳細到彷彿從旅行社偷出來的行程表，有點不感相信，自己就要去面基了。

　　長假前一天，茶裡王把雨暮雲朝韶光了最後一期發布。

　　半年就完結如此精緻的古風長劇，硬生生地讓劇帖在一夜間翻了三頁，長評也唰唰地往上漲，還被一些耽美論壇或微博瘋狂轉發。

　　若在平時，易成一定會興奮地刷著劇帖，看看有沒有人讚揚自己。但在那一晚，易成卻只對著衣櫃發呆，拿不定主意自己要穿得雅痞風好還是街頭風好。

　　白忙了一晚，挑選了四套行囊，易成揹著半大不小的包包在早上七點就去了車站，坐了一個多小時的火車到達B市。

　　穿過B市跟螞蟻穴一樣的人群，易成在站前廣場找到來接他的茶裡王。

　　茶裡王戴著一頂毛線帽，個兒不到一百八，臉很白，兩頰紅紅的，見到易成時也只是把右手舉起來揮兩下寫著『一以成百』的牌子，連個笑容都捨不得給。

　　易成有點尷尬，故作鎮定道：「這牌子可真夠丟臉的，只有我啊？」

　　茶裡王輕點頭，隨手打了車：「先去錄音室集合。」

　　在茶裡王的行程裡，第一天要先把原創劇的音一次錄齊。

　　易成大學學的是財政方面的專長，從沒見過錄音室長什麼樣，聽到要進專業錄音棚，也忍不住有點期待。

　　「不會遇到明星吧？」

　　茶裡王白了他一眼：「場地已經被我們包下了。」

　　「那錄音室是不是在電視台裡啊？」

　　茶裡王嘆道，反問易成：「你劇本看熟了嗎？」

　　「呃……看了……」提到劇本易成就心虛。這一個月來易成心靈飽受摧殘，根本沒精力再想配劇的事，所以接到茶裡王的劇本後，他就隨便看了兩眼，便忘記檔案被塞進哪個資料夾裡了。

　　茶裡王瞅著易成，眼神跟刀子似的，把易成的謊言刮得乾乾淨淨：「錄音室是以點計費，若是你返音返的次數太多……」

　　「我現在馬上複習！」

　　易成慶幸自己有把劇本放進手機裡，正準備要臨時抱佛腳時，又聽見茶裡王道：「你現在跟長河一起？」

　　「啊？」易成把臉從手機屏幕上抬起。

　　茶裡王皺著眉，白淨的臉看起來有些猙獰：「真看不出你這白癡哪裡好。」

　　茶裡王是好惡分明的人，而易成已經強烈感受到自己不被喜歡。

　　「我沒有跟──」

　　茶裡王揮手打斷易成：「不是你的錯，不用向我解釋。」接著他撥正下滑的帽子，試圖舒展秀氣的眉線：「我沒那個資格。」

　　「你喜歡師兄？」看著茶裡王銳利的側臉線條，易成忍不住問。

　　「你想多了。」茶裡王用厭煩的語氣回答。

　　「你覺得你哥對不起他所以想要補償？」

　　「……不是。」

　　「我看你才是白癡。」

　　茶裡王咬著下唇，視線抓緊著易成，易成無懼地睜大著雙眼，漆黑的瞳孔映著茶裡王那張小白臉。

　　開車的師傅拍打著方向盤，然後劇烈地打了個彎，在茶裡王張嘴要說什麼的那刻用力踩下煞車，突如其來的衝擊力打斷了兩人的深情凝視，「到了。」司機粗啞的嗓音冷淡地趨趕後座的小青年。

　　茶裡王不爽地掏出零錢，整裡好自己的衣領，重新恢復了冷淡的風格對著跟在他屁股後的易成道：「下車。」

　　錄音室開在一間大樓裡，跟易成腦補的豪華電視台相距甚遠。樓裡的各層介紹裡貼上小電台的招牌、地下室則是PUB跟小酒館，長假大清早的只有還躺在路邊的醉漢跟幾隻野貓，看起來殘破不堪。

　　「就這？」易成顯得滿臉不安。

　　「十點才開始，還有點時間，吃早飯了沒？」

　　「沒，我看路口有麥燒餅的，我隨便買套吃就好。」易成完全不想跟茶裡王面對面用餐，這會讓他失去食欲。

　　「燒餅乾，傷喉嚨，喝點豆漿吧。」

　　「噢……」

　　「先把劇本讀熟。」

　　易成只好再次把手機拿出來，手指在螢幕上滑了兩下時，又聽見茶裡王說：「你會喜歡小魂的。」

　　易成抬起眼皮，茶裡王正呆望著電梯的燈號，嘴唇輕輕地上下開合：「沒有人不喜歡他。」

　　易成忍不住發笑，茶裡王那樣子實在太過可笑：「我是喜歡我師兄啊，不過你捨得嗎？」

　　「如果小魂願意的話，我只能支持他的選擇。」

　　茶裡王沒什麼表情，卻十分認真，讓易成忍不住想起那些一天到晚私信或AT自己要好好照顧靈魂重生的腦殘粉。

　　易成強壓下大吼關你屁事的衝動，決定換個話題：「你怎麼開始混網配圈的？」

　　「我在我哥的電腦裡聽到小魂配的劇，那是他的初道作，只是一個配角，不過十句台詞，聲音也比現在稚嫩，卻比主角更亮眼。我問我哥這是什麼，我哥說是他學姐弄好玩的。」

　　茶裡王開始濤濤不絕地說起靈魂重生的各種劇，瞧他眼裡的狂熱，易成有點後悔自己怎麼一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個策劃的本性。

　　茶裡王也不顧易成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又講起自己對靈魂重生的聲音有多一聽鍾情，還特地求自己的哥帶他去找那個作劇的學姐，學姐見茶裡王對廣播劇這麼有興趣，就讓他加入聲漫。當時聲漫是很小的社團，剛起步，廣播劇也不流行，都是幾個認識的人湊合在一起圖個樂而已。進了聲漫後茶裡王才知道靈魂重生是自己哥哥學校的學生，當時大二，茶裡王千方百計地勾搭上靈魂重生，替他做了幾個劇，還把人領回家裡……提到這，茶裡王突然沉默了幾秒。

　　「……我哥是個混帳。」

　　本來聽得有點昏昏欲睡的易成，頓時被嚇得清醒：「啊？」

　　「他對不起小魂。」

　　「噢……」易成拍拍茶裡王的肩：「男人嘛，遇錯一個再換一個就是了。」

　　茶裡王點點頭，又道：「其實你人還可以，你每天都會傳短信給小魂，但我那個混帳哥每次一收到小魂的短信就馬上刪掉。」

　　「反正你哥都已經棄暗投明……不是、改邪歸正……也不是、哎、截彎取直了，以後就不會再招惹師兄了。」

　　茶裡王露出笑容，雖然仍有點逞強：「謝謝你的慰問，我不會再說你不適合小魂了。」

　　易成一邊抹汗，一邊道：「不用了。」

　　「還是你比較喜歡長河？」

　　「我……也可以有別的選擇是吧。」

　　茶裡王似乎對這答案不太滿意：「看劇本吧，我去買豆漿。」

　　「那謝謝了。」

　　茶裡王又伸出手，掌心上翻。

　　易成莫名其妙地瞪著他，掏出錢包放了一張票子上去：「夠嗎？」

　　「笨蛋，握手。」茶裡王道，易成注意到他從冒子下沿露出來的耳垂也有些紅。

　　等茶裡王早餐買回來時，大樓門口已經多出了兩名生人。

　　一個比易成高，寬背粗腰十分壯實，一見到茶裡王就大喊：「茶同學！」

　　茶裡王心道：是花開不記年那個傻逼。

　　另一個戴了副眼鏡，挺斯文的，見花開不記年在鬼叫，就用力地踩了他一腳，踩得花開不記年直討饒。

　　這麼兇猛，肯定是花開不記年的媳婦了。

　　「你好，我是甲乙丙。」花開不記年的媳婦自我介紹。

　　這個甲乙丙可大有來頭，他入圈比花開不記年晚一些，但也有兩三年了，能從十五歲正太配到五十歲大叔，能從風騷娘攻配到楚楚可憐小弱受，還能配皇帝配將軍配國丈跟師爺，除了扮女人他無所不能，卻從來沒配過半個主角，是網配圈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龍套帝。

　　甲乙丙是個變聲系，劇裡幾乎沒露過真音，這也是茶裡王第一次聽見他的本音，音色挺清亮的，實在沒辦法把他更雄壯威武的各式中年龍套搭在一起。

　　「抱歉，你剛出差回來就找你過來。」茶裡王道。他這請甲乙丙來，是為了要拜託他接下劇裡的所有配角。

　　「沒事，這還挺有挑戰性的，我還沒在同一個劇裡演這麼多角色。」甲乙丙笑得很氣質：「就是怕我出差這幾個月來沒接劇了，戲感找不回來。」

　　「放心，我教你！」花開不記年拍著胸道。

　　聽到這，甲乙丙立馬給了花開不記年一個拐子：「你教個屁？幾百年沒接劇的還有臉教人？」

　　花開不記年很無辜，委屈道：「還不是你不准我接……」

　　「你還有理由了？要是我的話你會聽，你現在會站在這裡？」甲乙丙又立刻推了推眼鏡，換上另一張氣質笑臉道：「茶茶啊我不是說你不對，我是在罵那大笨熊，劇接了就接了還偷偷摸摸不敢告訴我，我見他天天抱著電腦啃WORD檔，還以為他轉性肯讀書了呢。」

　　茶裡王笑得臉有點僵，心道，原來花開不記年的媳婦是個話嘮。

　　甲乙丙跟花開不記年一樣，似乎特別喜歡茶裡王，先是向他抱怨自己到外地受三個月有多悲催，又開始扯到國家政策與經濟發展，沒事還會扁花開不記年幾下。

　　易成喝著豆漿看手機躲到角落假裝沒看見，茶裡王只能在心裡默念本命怎麼還不來，然後生硬地應付著甲乙丙的各種話題。

　　一直到電梯上方的時針指向十的時候，茶裡王的祈禱才得以成真。

　　「小魂、長河！這裡！」茶裡王一直盯著門口看，早早就發現靈魂重生的身影，興奮地忘記要裝作冰山臉地猛揮手。

　　易成連忙跟著伸長脖子望向入口，果真見到兩個男人從對街走來。

　　站在前面的那個笑得很燦爛，眼睛瞇瞇的，聲音也甜，一見到茶裡王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道：「茶茶，想死你了。」

　　接著又道：「小師弟在哪呀？」

　　易成還待在牆角，兩隻眼睛睜得老大，眨也不眨地瞅著靈魂重生，只覺得自己的魂都要飛去重生去了。

　　靈魂重生個子高挑，穿了件白襯衫，乍看下單薄，但露出的手臂卻有些肌肉。他的頭髮也很軟，瀏海在頭頂輕飄飄的，皮膚很白，白裡透紅的，光看就覺得滑嫩，嘴唇上薄下厚，粉嫩得讓人想嘗一口。最迷人的是他那雙眼睛，睫毛捲翹，跟塗了睫毛膏似的，再搭上兩粒銀丸珠子，不仔細看的話還會以為他戴著美瞳。

　　茶裡王說的對，易成心想，沒有人會不喜歡靈魂重生，沒有人。

　　「小師弟。」靈魂重生找到易成，衝著他笑了笑。

　　易成不相信一見鍾情這檔事，但他現在知道自己快被笑暈了。

　　「師兄……」他吞嚥著口水，手抓住胸口，想掩飾劇大的怦怦聲。

　　「小師弟比照片看起來圓了點呢。」靈魂重生扭頭問他身後的男人：「對吧？」

　　「小師弟這樣比較可愛。」靈魂重生背後的男人說。

　　易成用眼角餘光瞄了眼靈魂重生背後的男人，又飛快地轉回目光。

　　長河沒有自己帥，易成告訴自己，卻不知怎麼地沒法提起勇氣再多看長河一眼。

　　幾個人互看了看，初見面還搭不上話，都有些不知所措，最後主辦人茶裡王提議，早早進錄音室早早錄完音，晚點還能錄個FT。

　　錄音師是幫雨暮雲朝韶光了做後期的神後期，這個錄音室也是他靠關係借到的。

　　茶裡王邊跟神後期溝通，邊告訴他劇本的大綱。

　　這個原創故事寫的是架空背景的軍旅生活。主角等人受命要到叢林裡調查一起失聯事故，最後卻發現叢林中住有怪物，歷經一翻撕殺，才成功找回失聯單位的資料。

　　很簡單很粗爆很好萊塢的劇本，帶點懸疑與驚悚色彩，感情戲不多，但搏鬥與槍炮作戰卻不太好發揮。

　　神後期言明這個題材挑戰很大，做得好大家上天堂、做得不好也是理所當然。

　　他把人都就定位後，果然不負眾望地遇到第一個難關：怯場了。

　　以往網路配音，大家都是各自對著電腦唸台詞，也只能憑著對方的語氣來想像場景。而現在，那個曾經你說過愛他的對象就站在自己旁邊，能看得見他一突一突的眼角，突然間從前能輕易開口說出來的台詞，都被老鼠啃了一輪，吐出來後只剩下坑坑巴巴的破布。

　　身為導演的茶裡王很頭痛，幾乎想讓每個人都戴上眼罩。

　　「敬業點！」茶裡王拿著劇本，敲著玻璃窗：「學學長河，只有他不笑場。」

　　「就很好笑嘛──」花開不記年被他媳婦狠狠地踹了一腳，然後要求要換位置：「我看到我媳婦的臉就沒辦法對小魂告白了，不然茶同學你來站我旁邊？」

　　易成連忙道：「我不要跟長河站一塊。」

　　長河望了他一眼，沒說話，就自主性地換到甲乙丙旁邊。

　　換個位置後，幾個人終於慢慢找了回狀態。但這其中不包括易成。

　　長河是幾人中表現最穩定的，各種複雜或羞恥的台詞，他差不多都能三遍內過。花開不記年也很強悍，情感爆發力十足，完全聽不出他邊唸本時媳婦會邊在旁邊吐槽他的各種發音。靈魂重生容易笑場，可他一笑起來就風情萬種，笑得易成常常會忘記自己下一句是什麼。最威武的還是甲乙丙，著名龍套帝，一人分飾N角現場精分全無壓力。再加上對誰都鐵面無私的茶裡王，再細節的缺失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只有易成，經驗少還沒看熟劇本，就算入戲快，也沒辦法準確掌握角色情緒，氣得茶理王長駐在他面前，硬生生把地把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特種兵配成怕天怕地怕教官的年輕小士兵。

　　茶裡王這人PIA戲可不像李姑姑這麼溫和、也不像另一些導演走暴君路線。茶裡王罵人很含蓄，他只會用他最冰冷的聲音，喊著易成的名字，無情地告訴他：唸稿機都比你有感情。

　　「小成，你是攻。」這已經是他第五遍對易成說，話語流露的失望，彷彿就像是面對一名連九九乘法都會背錯的蠢蛋。

　　易成不說話。

　　「你還是個兵。靠聲線是不夠的，把你的氣場拿出來。」

　　遠處的長河柔聲圓場道：「我演的這個角色平常就很照顧小師弟，小師弟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茶裡王瞪了在人群盡頭的長河一眼：「不要包庇，這段重配。」

　　長河隔壁的甲乙丙貼在花開不記年耳邊道：「你不是說長河跟小魂在交往嗎？我怎麼看不像嘛。」

　　花開不記年用更加洪量地聲音回覆：「哈哈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們分手了。」

　　甲乙丙捏了一把花開不記年的腰：「分手了你也不早點說，害我還準備了禮物要送給小魂。」

　　「什麼東東？我怎麼沒有禮物，你果然不愛我了。」

　　「再貧。」甲乙丙又施展一記拐子：「香港帶回來的潤滑劑，你昨晚早就用過了。」

　　「喔。」花開不記年科科笑著，看起來對潤滑劑的效能十分滿意。

　　但站在這兩個旁若無人八卦的夫妻旁邊的靈魂重生則尷尬得要命，靈魂重生特地向長河做個鬼臉，口型是：不如我們交往吧。

　　長河一樣無聲回應道：禮物你找別人用去。

　　靈魂重生反問：小師弟？

　　長河搖頭：不行。

　　靈魂重生又道：你管得著呢。

　　長河還想說什麼，小師弟就先爆了粗口：「他媽的別動我的人！」

　　接著是茶裡王欣慰點頭：「繼續保持。」

　　折騰了一整天，把易成都喊啞時，終於在吃晚飯前收齊了音。

　　茶裡王面色凝重地確認了最後一句台詞，道：「收工。」

　　神後期拍著他的肩笑道：「要不要考慮進我們這行？」

　　「之後就交給你了。」茶裡王沒正面回答。

　　神後期眨了眨眼：「我這是做白工啊。」

　　「請你吃飯。」

　　「一頓飯就想打發我。」

　　雖然神後期這麼說，但還是帶著一群愣頭青找了附近一家餐館。

　　飯吃得很盡興，大家號了一整天的嗓子，不管身心靈都疲憊及了，沒幾個人還想開口，只能聽著甲乙丙一個人不停地說說說，並猜測著他的口水到底有多深。

　　餐後，易成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大問題。

　　茶裡王在餐館門口像個導遊道：「明天十點到山口集合。」

　　甲乙丙抱怨：「幾年沒去那座山了，梅花還在嗎？我去年去日本看的櫻花可美了，梅花跟櫻花也長得差不多，還能活比較久，就像我們中國人啊，能吃苦耐勞又楚楚動人，不過要爬山呢，這麼冷膝蓋動不住囉。」

　　花開不記年連忙道：「別怕我揹你。」

　　茶裡王不理會那對白癡夫夫，再交待了幾句後就各自散場。

　　只留下易成一人，以及他今晚的房東……

　　是的，易成現在才想起來，這四天裡他都必須直住進那個人的家裡，而他到現在都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那個人。

　　「住我這不好嗎？」長河彷彿看透了易成的煩惱，幽幽地從易成身後道。

　　易成有點抖，道：「……太麻煩你了。」

　　「呵呵，小師弟也會這麼客氣？」

　　這幾天來，易成一直在懷疑自己是意識過剩，才會認為長河對自己有意思。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一但你覺得對方在在意自己，自己也會忍不住在意對方。這一在意起來呢，易成就發現長河的種種好處，比如說他溫柔穩重貼心、比如說他很懂得給人留面子。可是易成的尊嚴又不容許自己這麼輕意地被長河吸引，更何況長河還沒靈魂重生好看呢。易成只能給自己做思想建設，想了老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主意，還叫長河跟自己一起在冷風中罰站。

　　「你不問我？」最後他說。

　　「嗯？」

　　「問我幹麼不說話？」

　　「我在等你想清楚。」

　　易成點點頭，又道：「謝謝。」

　　「謝什麼？」

　　易成想了想，掙扎了下還是答道：「裝什麼裝，就是我犯二被黑的事……」

　　「那不是你的錯。」

　　易成抓著頭髮，想給自己找回點形象：「我下次不會再這麼炸毛了。」

　　長河卻笑道：「我挺羨慕你的，在有人黑你的時候你還有勇氣跳出來反擊。」

　　「這是在酸我吧？」

　　「怎麼會呢。那些人就是吃定CV不敢說話，才這樣肆無忌憚地隨意黑人，其實這樣是不對的，人總是需要為自己說出來的話負責，不能因為網路上的匿名文化就不需要尊重他人。」

　　易成想，真不愧是長河，說這種上師開解的話都能不咬舌頭的。

　　「小師弟。」

　　「咋？」

　　長河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縮起脖子，不耐煩地蹭了地板一腳，就覺得特別可愛：「雖然圓了點，但你比照片上順眼多了。」

　　「靠！」易成大喊一聲，迅速地挺起背牓：「你果然暗戀我！」

　　長河樂了：「如果我說是呢，你今天就不跟我回家了？」

　　「那就更要去，吃你的用你的累死你。」

　　長河呵呵笑著：「我要是告訴你我不喜歡男人呢？」

　　易成突然記起來，久遠之前，好像聽靈魂重生討論過長河的性向問題。他轉過身，終於肯正眼瞧瞧長河：「你果然不是彎的？看不出來呀。」

　　長河覺得有趣，反問：「你怎麼會這樣認為？」

　　「你沒有跟我師兄交往過……吧？」

　　「我跟小魂只是朋友。」

　　易成得意地笑了：「是個彎的都喜歡我師兄。」

　　「你被茶茶洗腦了吧。」

　　「難不成你覺得我師兄不好？」

　　「小魂是很好。」長河拍了拍易成的肩膀。他比易成高了一兩公分，能夠平視易成的雙眼：「怎麼，你想追他？」

　　「沒。」易成拒絕得很爽快：「純欣賞。」

　　「對那一型的有興趣？」

　　「這到沒有，交往起來太累人。」易成說的是實話。靈魂重生很難討好，想到要每天變著花樣哄情人高興，他的熱情就能迅速被消滅。

　　「溫柔體貼、懂得給你留面子，你喜歡這種的吧？」

　　「…………」是這樣沒錯，但還要加上皮膚白眼睛大不能比自己矮抱在手裡舒服這幾樣才對。

　　「呵呵。」

　　長河沒再多說什麼，領著易成去搭車。

　　易成在黑暗裡看著長河的側臉，雖然沒自己帥、皮膚也沒靈魂重生好，但眉毛濃鼻樑挺、五官柔和，就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

　　直到到了長河的家門口，長河才笑咪咪地問：「看夠了嗎？」

　　「…………」

　　「怎麼，看上我了？」

　　「…………」自己的台詞被搶走，易成心情很複雜。

　　「你要是想的話，我不介意你來追求我。」長河接著主動接過易成的行李，把他丟進客房：「看夠就去洗洗睡了，明天還要早起。」

　　◎

　　易長躺在長河給他準備的客房，看著天花版發呆。

　　那傢伙在外獨居，居然還住在兩房一廳的屋子裡，也太奢侈了。易成開始試著找出條長河更多的缺點，打算一條一條揀出來罵。

　　但他才找到了第一個缺點，長河在街邊被燈光照得晦澀的臉就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我不介意你來追求我。那個五官朦朧的長河是這麼說的。

　　易成翻身抱住棉被，綿被有些硬也有些霉味，也不知道多久沒有訪客了，讓他略感心安。

　　於是就這樣沉沉睡過去。

　　一夜無夢。

　　接下來的兩天，茶裡王把行程排得滿滿滿。

　　上了山後就要下水，吃完東西後還是吃東西，把易成搞得又飽又累，但很滿足。

　　易成很少這樣跟朋友一同出遊，大學四年同學都各過各的，室友忙著拼戰場刷日常，也只有跟球隊的哥兒們還有些交情。

　　他本來以為網友的存在大概跟室友差不多，沒事聊聊天、有事各過各。

　　易成以前的室友玩遊戲時經常跟人結仇，要嘛不是同校同學為了裝備反目、要嘛就是被素未謀面的人妖騙情騙財，所以當易成自己也開始接觸網路世界時，下意識地給自己畫了一個安全範圍。

　　可網配圈卻不是一個可以把二、三次元分得清清楚楚的領域，進了這圈子，生活會一點一點被業餘愛好佔領，每個週末都要確認新的劇本、檢視返工報告，還要抓準時間啃原文、揣摩角色，除此之外自己在微博或其他地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關注，網路上更到處流傳著針對自己的惡意評論。陌生的、不熟悉的、那些來來往往的符號們，已經逐漸影響了易成的人生，成為重要的一部分。

　　易成一開始有點不習慣，直到與茶裡王等人見了面後他才知道，網友也能成為互噴口水的朋友。

　　現在的易成已經能跟甲乙丙一起踹花開不記年的屁股、大方地攬住靈魂重生的肩、甚至敢拿搖過的可樂給茶裡王。

　　這個假期過得太過開心，有了新朋友、也有了新計畫。易成已經跟花開不記年約好，改天再一起出來吃火鍋。

　　他還把靈魂重生跟甲乙丙在KTV裡合唱的傳給風起兒，並趁風起兒回信表示羨慕嫉妒恨時，向她提出了面基的邀請。

　　風起兒說：你不是只想把我永遠當二次元的NPC嗎？

　　易成被這句話逗笑了，回覆：我不就接了個任務嘛。這個任務是要請妳喝水煮魚湯，而得還的親手灌。

　　在面基活動的最後一天，易成終於累得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遊山玩水。還因為前一天不小心被茶裡王潑了滿頭水，又在秋夜裡頂著一身濕散步，得了些許的風寒，有些低燒，只能窩在屋裡休養。

　　長河陪著他。

　　易成堅持要待在客廳，用棉被給自己在沙發少築個窩。

　　沙發旁的電視正放著老片，風琴彈奏的音樂咿咿呀呀地飄散在房間裡。

　　長河坐在客廳一角，正忙著在整理長假結束後要用的會議報告。

　　他的坐姿筆直，握鼠標的手腕十分有力，敲鍵盤時卻輕得像撫摸熟睡的貓。

　　易成怔怔地看著長河的背影，有些出神。

　　高溫、疲勞與過度的興奮感，把易成的腦袋像擰成一鍋粥，而粥裡頭還有根桿面棒在旋轉，將易成的頭跟腳顛倒翻過來又翻回去。

　　易成試圖在暈眩中整理這幾天發生的回憶。可是除了眼前的男人，沒有別的東心能再進入他的心裡。

　　「喂。」易成忍不住叫了一聲。開了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像隻鴨子。

　　長河扭過頭，關切問道：「還不舒服？」

　　易成想，他想要長河看看自己。

　　這麼多天來，易成跟誰都熟了，連風起兒都約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原本最親近的長河再更親近一些。

　　有股坎兒，梗在他和他之間。

　　易成在這一岸看著對面的長河，長河笑得很溫柔，卻一直沒有伸出手邀請易成。

　　也許長河在對面已經有了另一個世界。易成發燙的腦子想像著。那個世界很完整，不需要自己。

　　易成聽見長河終於推開椅子，離開電腦：「餓了？我去買粥。」

　　易成搖頭，大個兒的他被棉被埋起來只露出一個腦袋，那模樣有點傻。

　　長河嘴角抽搐：「還是要回房間睡？」

　　「房間，冷。」

　　「我再多給你找條棉被。」

　　易成再次搖頭，眉心皺了皺：「我想跟你一起。」

　　「嗯？」長河有點不知道該做什麼回應。

　　「回房無聊，又睡不著。」

　　「呵呵。」長河走近易成，替他端了杯水，再坐到隔壁的沙發上，道：「不然我們一起看個片子？」

　　「你工作呢？」

　　「沒關係。」

　　長河邊說，邊翻開自己收藏的影片：「喜歡什麼類型？愛情片、動作片？」

　　易成什麼也沒選，反問：「你對誰都這麼好？」

　　「啊？」

　　易成好像意識到自己問了蠢問題，縮了縮脖子又把自己埋回沙發中：「那就愛情動作片吧。」

　　「我只對朋友好。」等長河挑了張片子送進播放機後，易成才悶悶地應了聲：「噢。」

　　結果片子開始播放時，長河還是回到了電腦前繼續操弄他未完成的工作。

　　易成對他說：「你還是滾回去寫你的作業吧。」

　　長河問：「不用我陪了？」

　　易成的表情沒起半分變化：「現在是我這個病人在陪你。」

　　長河笑了笑替他選了007首部曲，那真的是一部愛情動作片。

　　電影只有易成一個人看，他邊看還能邊埋怨女主角胸部太大有礙觀瞻。

　　真是個只長身體沒長腦袋的小毛孩。長河想。他手裡敲著鍵盤，心情卻忍不住飛揚了起來。

　　罵完女主角，易成又哼起了不成調的歌。電視的聲音不大，易成的歌聲也不大，和在一起，輕輕地，劃過長河的耳膜。

　　長河心暖和了。家裡不過是多了一張嘴，還是順道路過的嘴，就讓他即使面對枯燥的會議資料也全身來勁。

　　他現在只想要早點結束工作，回沙發上陪易成，聽他叨唸男主角的髮型，或是看他皺幾下眉。

　　但等到他終於將資料歸納完畢時，回頭望，小毛孩已經被埋在棉被堆裡，縮在沙發一角，睡死了。

　　長河無奈地嘆了口氣，關了電視又把照明關弱，準備把易成從那堆棉被裡拯救。易成卻無意識地掙脫出長河的觸碰，擰成團的臉又扭了一下，順手把被子從身上掃離。

　　長河笑了笑，心道小師弟的睡姿真糟糕。接著彎腰扣住易成的肩，臉定在易成鼻頭上方，試圖讓易成睡得舒服些。

　　卻在手在觸碰到易成時，易成忽然張開眼。

　　長河呆了呆，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臉貼得太近了，長河似乎能夠感受到易成鼻子噴出的氣息。

　　「唔──」易成呢喃地吐了口氣，眼神沒有焦距，瞳孔卻清楚映照長河的影子。

　　然後易成笑了。

　　那個笑容太過陽光，一瞬間就驅散了屋裡的陰暗。

　　「小師弟……」長河輕道。他只覺得自己要是再不開口說些什麼，某個衝動會控制住他的身體，讓他做出逾矩的行為。

　　易成眨了眨眼，仍就惺忪矇矓：「長河……你這破屋居然不只一間房間。」

　　「什麼？」

　　「我還沒跟網友睡過呢……」

　　說罷易成已伸長手臂勾住了長河的頸子。

　　長河失去重心，跌在易成身上。

　　鼻子頂在男人略帶汗味的鎖骨，帶著心跳的熱度傳進了長河的耳膜。

　　怦怦、怦怦──長河分不清這到底是誰在心動，腦中只迴盪著一個聲音：他要跟他睡。

　　

　　長河最終還是在午夜時分脫出了易成的懷抱，畢竟趴在一個被硬梆梆的男人身上，實在不怎麼舒服。

　　長河也沒有回自個的床上去，他就抱著棉備縮在易成對面的小沙發上，在沒有光照的客廳裡看著易成的睡臉，將就了一晚。

　　長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麼。

　　又好像已經察覺到自己的衝動是什麼。

　　他的腦袋一直在高速轉動，轉到後來只呈現空白，一直到清晨才迷迷糊糊失去意識。

　　長河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漆黑得幾乎不見五指的深夜，只有點點星光在閃爍。

　　長河站在河邊，望著幾乎沒有盡頭的河岸。

　　水聲啪答啪答地在響，明明沒什麼光亮，卻彷彿能看見烏黑的潮水前撲後擁地衝上他的腳邊。

　　然後對岸走下了一個人。

　　那個人一步一步地，走向河心。

　　河水是這麼深、潮流這麼洶湧，將那個人推高又落下。

　　那個人揮舞著雙手，似乎是在呼喊、似乎又是在祈禱。

　　長河只覺得雙腿發麻、雙臂如掛了千斤般沉重。

　　黑夜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他又清楚地知道河中的那個人正在努力越過長長的河流，走向自己。

　　又一浪淹沒了那人的頭頂，長河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救那個人。

　　那個人是在向自己求救吧？可是耳畔又除了潮汐、再也沒有別的聲響。

　　長河開始發抖了。

　　那個人如水鬼般已經逼近自己這邊的岸上了。

　　長河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懼。陽光卻在這時候緩緩綻放、取代了靛藍的星子。

　　長河終於看清那個人的臉。

　　那個人仰起頭，鑽出水面，睫毛被晨光照得閃閃發亮。

　　「──」長河顫抖地開口、試圖叫出那個人的名字。

　　「吃早飯了！」不知何時出現在河邊的早餐餐車卻硬生生地打斷了這個瞬間。

　　

　　長河是在煎蛋聲中清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就看見自家長年沒用的廚房有個正在忙碌的身影。

　　「小、師弟？」

　　廚房裡的身影手裡拿著鏟子：「叫你好幾次終於起床了？」

　　「…………」長河懷疑自己還沒夢醒，易成就已經先對他露出了牙齒：「你是見鬼囉？」

　　長河揉眼，緩慢地走進浴室、再緩慢地把牙刷擺進牙齒上，等他一臉濕地緩慢走到客廳時，兩張沙發中間的小桌上已經擺上了兩個盤子跟兩顆煎蛋，旁邊還放了兩碗白飯。

　　「你冰箱啥都沒有，蛋還是我早上去樓下要的。」易成拿著餐具，盤腿坐上了他睡過的沙發上。

　　長河呆滯地看著正在擺弄餐具的易成，不動也不吭聲。

　　易成仰起臉，疑惑道：「幹麼，吃早點啊。」

　　「你做的？」

　　「你沒瞎吧？」

　　「有點意外而已。」易成扒了一口飯，放進嘴裡時只覺得燙：「很香。」

　　易成翻著白眼：「本大爺的身手可不是誰都可以嘗的。」

　　「呵呵，謝謝。」

　　易成摸摸鼻子，有些靦腆：「謝個屁，你讓我住了這麼多天，是我該謝你才對。」

　　「就是沒想到你能這麼賢慧。」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只是頓早點不足以我大顯身手。」

　　長河把煎蛋也放進嘴裡後道：「不錯，歡迎你再多住幾天。」

　　「然後讓我當你的煮飯工？」

　　長河放下筷子：「你願意嗎？」

　　長河單身了好多年。

　　他一直覺得戀愛就像辦家家，溫柔地對某個人好，然後滿足了某人的一切需求後，就分手再換下一個。

　　但他看著易成露出苦惱表神態的眼睛時，卻有那麼一點期待自己能被那個小夥子滿足。

　　易成說：「這也太便宜你了。」

　　長河說：「是啊。」

　　易成歪著腦袋：「那我走了別太想我啊。」

　　「這有點難……」長河眨眨眼，最終仍決定開口：「不邀我去你家吃飯？」

　　見易成在發愣，長河又道：「就下個月吧，你覺得如何？」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看起來像嗎。」

　　易成把手伸到長河的面前，爪子摸上他的額頭：「怪怪的，該不會是被我傳染了吧？好像沒發燒……」

　　「小師弟。」長河說：「你考慮好要追我了嗎？」

　　易長的手滑了滑，打到了長河的鼻子上。

　　「靠！」他罵了句，迅速地衝回客房。

　　長河摸摸鼻子，繼續扒飯。還把易成做給自己的煎蛋也順便吃進肚子裡。

　　微溫的口感在他的嘴裡化開，就像易成扶在自己額頭上的掌心傳來的熱度。

　　輕輕的、癢癢的，一但觸碰了，就有點捨不得放開。

　　◎

　　

　　逃出長河那屋子的時候，易成把自己包得全身密不透風，只露出兩隻眼睛，極力想表現出淡定的一面。

　　長河把他送到車站，跟他說再見，易成就只是點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上火車。

　　可是等坐定位後，易成又忍不住摘下帽子，望向剪票口。

　　乘客太多，他根本看不到長河在不在那。

　　易成有點失落，昏昏沉沉地回到家後，又立即振作地打開QQ，火速給風起兒發了信息。

　　一以成百：怎麼辦，長河真的暗戀我。

　　風起兒：說好的水煮魚呢？

　　一以成百：先別管魚，妳說我這麼受歡迎，被人知道了不好吧？

　　風起兒：你還怕別人知道你太紅？

　　一以成百：妳不知道我師兄的粉絲有多恐怖，我可沒敢腳踏兩條船！

　　風起兒：鄙視你，你有上過小魂的船嗎？

　　一以成百：……妳怎麼知道我沒有。

　　風起兒：你看你，就是喜歡擺這種態度，才會讓小蜂蜂誤會！

　　一以成百：小蜂蜂誰啊？

　　風起兒：…………

　　一以成百：喔我想起來了，就是以前暗戀我的那個傻逼嘛。妳提他幹麼？

　　風起兒：這幾天放假你都沒上網吧？你口中的那個傻逼PO截圖說你玩弄你的前社長跟他的感情。

　　一以成百：我連他幾歲住哪都不知道怎麼玩弄他的感情！

　　風起兒：我看前陣子你一直被抹黑，大概都是他幹出來的。

　　一以成百：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風起兒：「你喜歡我吧？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我不知道要選誰。怎麼說呢，我對社長……應該是社長對我……」這可是你自己說過的話。

　　一以成百：……我忘記了。

　　風起兒：還好這話說得還很曖昧，還有一點解釋的空間。

　　一以成百：現在怎麼辦？裝死？

　　風起兒：認識你我真的是三生不幸。我已經幫你聯絡社長妹子了，她會出來幫你澄清跟你的關係的。

　　一以成百：嗯，謝了。

　　一以成百：那我也要請她吃水煮魚嗎？

　　風起兒：一以成百你真是個渣攻！

　　一以成百：妳可別因此愛上我。

　　風起兒：渣攻！小蜂蜂那邊你自己去搞定。

　　易成糾結了、痛苦了，一想到小蜂蜂會用多奶聲奶氣的聲音叫自己「成哥哥」，他連蛋也碎了。

　　一以成百：我不想跟那個娘娘腔扯上關係……

　　風起兒：誰叫人家就愛渣攻這一口呢。

　　一以成百：告訴他我已經有愛人了，放棄吧。

　　風起兒：哼哼，要是他問我你愛人是誰，我該怎麼回答？靈魂重生還是長河？

　　一以成百：……就妳吧。

　　風起兒：…………

　　一以成百：這是妳的榮幸，小風兒。

　　在風起兒跑去廁所吐時，易成刷開了微博。

　　果然，滿山滿谷的人在罵他負心漢。易成想自己到底是負了誰的心。

　　又罵他玩弄女孩子感情沒人性。易成更是冤枉，他跟前社長妹子之間清清白白兄友妹恭的，要說哪裡做不對，就只剩下他無預警退社。

　　當然有更多人指責他這麼一個渣攻，肯定會讓靈魂重生傷心。易成都沒敢告訴那些關心CV感情生活的管家婆們，她們的寶貝靈魂重生早就被另一個渣攻給虐成碎片了。

　　易成一邊吐槽著微博留言，一邊等著風起兒，還順手回了幾個策劃的催音。

　　結果風起兒沒等到，長河的訊息就先從右下角跳出來。

　　長河：到家了？

　　當下易成有立刻下線的衝動。

　　一以成百：你說呢。

　　長河：那早點休息吧。

　　一以成百：…………

　　一以成百：你就只是為了跟我說這？

　　字送出去後，易成就後悔了。因為這怎麼看自己都有點埋怨的味道在裡頭啊。

　　長河：我以為你想把我拉黑。

　　一以成百：我哪敢……

　　易成摸著心臟，鼓鼓的，卻跳得不是特別快。

　　長河：我以為想師弟沒什麼不敢的。

　　一以成百：哪能啊。

　　我就怕被你告白，易成想。他害怕要是真的被長河當著面說喜歡，他會一時腦熱就答應了不該答應的事。

　　隔著一個城市，長河卻彷彿能看見易成現在的表情，濃眉大概會皺得像毛毛蟲，大且烏黑的眼睛也會瞇成一條線，像在大呵欠的貓，看起來頗為欠揍，但看久了還是有幾分可愛。越想，長河的思續就飛得越遠，心也越癢，開始怨恨起這個假期怎麼這麼短暫。

　　長河：小師弟。

　　一以成百：啥？

　　長河：明天上班。

　　一以成百：不要再提醒我！

　　長河：下午記得上線。

　　一以成百：這也不用你提醒我……除了我，你就沒別的聊天對象？

　　長河：呵呵，我可不像小師弟這麼受歡迎。

　　一以成百：呵呵，騙誰呢。

　　長河把一張截圖發在對話框裡，正是小蜂蜂到處散布的那張。

　　長河：成哥哥，是吧。

　　易成噗地一聲噴了滿螢幕的口水。

　　一以成百：靠！哪來的！

　　長河：若要人不知……

　　一以成百：你妹的老子啥都沒做！

　　長河：是來不及做、還是沒打算做？

　　一以成百：是一想到就噁心！

　　長河心嘆，這個小師弟怎麼老是有這麼多麻煩？才沒幾天又被人黑了，而且這次還涉及感情問題，又不知道要鬧上多久才能消停。

　　最後長河還是在隔天找了靈魂重生，讓他直接在微博上尋問易成，再讓易成解釋清楚。

　　雖然這樣的做法有些欲蓋彌彰，正常的CV都不會這樣搞，但誰叫靈魂重生是一以成百現任曖昧對象，最有資格替易成說話。

　　當易成好不容易大書特書了幾萬字，把自己跟小蜂蜂撇個乾乾淨淨時，沒隔兩天小蜂蜂又冒出來反罵易成不念舊情，不只是利用自己的愛慕之情攻擊其他社團的競爭者、還輕易拋棄培養他的社團另攀高枝。

　　面對這項指控，易成又無言了。

　　網配圈最稀罕的就是八卦，尤其稀罕易成這種有第一波、第二波甚至於第三波連還爆的八卦。

　　雖然小蜂蜂跟易成的前社團都名不見經傳，聽過的人也沒幾個。但易成身為最腥風血雨的新人、加上背後不時有紫紅粉紅替他站台說幾句話，所以這個關於小蜂蜂倒追一以成百不成反被利用的桃色新聞，居然也在YS熱熱鬧鬧地戰了個十頁。

　　易成看著自己微博又漲的幾個粉，真的是無語問蒼天。

　　YS上的妹子都說他本性薄涼、而且擅於心機，堅信他三觀不正。

　　易成心想，自己都已經被當成是薄情寡義陳世美了，怎麼粉絲還天天漲呢？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看到這疑問，風起兒冷笑三聲。

　　風起兒：加油，你肯定能紫紅的，被掐紅的。

　　一以成百：我怎麼覺得妳最近對我特別差。

　　風起兒：因為你害我也被掐了！

　　一以成百：我們真是同命鴛鴦。

　　風起兒：別拿我檔槍！我已經告訴小蜂蜂，說你有新歡了！

　　一以成百：長河還是我師兄？

　　風起兒：你希望我說哪一個？

　　一以成百：……我師兄吧。

　　風起兒：你果然跟長河搞上了。

　　易成又噴了滿螢幕的口水。

　　一以成百：靠！

　　風起兒：不要懷疑女人的直覺。

　　一以成百：……不請妳吃水煮魚了。

　　風起兒：幼稚。我就等著看你跟長河的事曝光，你怎麼收拾。

　　在經歷靈魂重生第N度替一以成百洗白後，已經沒有人懷疑一以成百就是靈魂重生的現實CP了。而易成要是還不怕死地跟靈魂重生的網路CP長河有什麼曖昧的話……易成光想就覺得可怕，自己大概會被那群女人的口水淹死。

　　一以成百：我還沒跟長河搞！

　　風起兒：『還沒』是吧。

　　一以成百：老子跟誰在一起干她們屁事！

　　易成逞強道。

　　風起兒：這就是紅的代價，一百傻媽。

　　一以成百：我要退圈。

　　風起兒：退了圈也一樣，有本事你把微博砍了QQ換號呀。

　　風起兒：屋頂上對決的二期劇本發你了，下週交音。

　　一以成百：妳真的沒有水煮魚了！

　　風起兒也不奢望能吃到易成請的飯，又交待了幾句迅速隱遁。

　　易成很鬱悶，一鬱悶就想找長河，可是長河去開會了，QQ掛了暫離。

　　易成無可奈何地打開社團群號，他進社團也要一年了，除了一開始搭訕到茶裡王外，就沒怎麼在社團裡發言。而且這這老社團平時也是死氣沉沉，群裡幾乎都是死魚，大家大概都是各自結黨營私私下交流，搞得進社團越久認識越多人，易成就越沒心思在群裡講話。

　　不過現在的易成正煩著，長假都已經結束快一週了也還沒收心，成天泡在網路上刷東刷西，結果越刷越惱、越惱就越不想上班，也顧不得社團群裡有沒有人看，就霹靂啪啦打了一堆字。

　　一以成百：有人在嗎？怎麼大家都不在？都死光了嗎？世界末日到了？

　　連喊了幾句也不見回應，易成正準備要放棄、換個對象騷擾時，群裡跳出了讓他差點在辦公室裡怕髒話的ID。

　　小蜂蜂：成哥哥！

　　一以成百：你怎麼會在這！！！！！！

　　一連串的驚嘆號都無法表達易成內心的震撼。

　　小蜂蜂：人家也要考聲漫。

　　一以成百：你也成？

　　這絕對是在鄙視小蜂蜂，要知道，易成當年可是個完全沒有技術也沒有設備的面癱音，但憑他那把爛演技都能在他的前社團稱王封帝，就知道小蜂蜂的演技絕對也高不到哪裡去。

　　小蜂蜂：知道成哥哥不喜歡我，但人家也是很努力的。

　　易成噁心地都想馬上跟主管請病假了。

　　一以成百：黑我的人就是你吧！

　　小蜂蜂：我只是希望成哥哥能回頭看一下人家。

　　一以成百：我看到了。

　　一以成百：掰。

　　一以成百：永遠不再見。

　　小蜂蜂沒直接在群頻道上發言，反而是獨立發了一個訊息給一以成百。

　　小蜂蜂：我知道成哥哥有喜歡的人了……

　　易成思索了下，也覺得自己有那麼一丁點對不起小蜂蜂，最後還是回了私訊。

　　一以成百：沒錯，死心吧，你比不上他。

　　小蜂蜂：我會放棄的。

　　小蜂蜂：還有黑你的不是人家的本意。

　　一以成百：騙誰呢。

　　小蜂蜂：我是生氣、我是嫉妒、我是受不了成哥哥你利用了人家卻掉頭就走！但人家對你好也是心甘情願的，早就知道你不會多看人家一眼的。

　　這幾句話說得易成牙都酸了。

　　一以成百：不是你誰幹的？

　　小蜂蜂：成哥哥最近太高調了，有人看了不順眼。

　　一以成百：天天都有人咒我太紅，太受歡迎可不是我的錯。

　　小蜂蜂：成哥哥的雨暮雲朝韶光了我聽了，本來那個角色，但成哥哥你大概不知道，本來那個角色是要找別人的。

　　一以成百：老子有實力空降。

　　小蜂蜂：不是的，我是說靈魂重生。

　　易成呆了，如果真的有人要黑靈魂重生，那關他什麼事？

　　小蜂蜂：靈魂就是成哥哥的新對象吧。

　　這話說得自己跟小蜂蜂以前有過什麼似的，讓易成好生膈應。

　　一以成百：我跟誰在一起是我的事。

　　小蜂蜂：那個人說他很喜歡靈魂……大家都喜歡靈魂呢。

　　一以成百：那個人是誰？

　　小蜂蜂：表姐的男朋友。

　　一以成百：有毛病啊？你表姐的男朋友說自己喜歡小魂？

　　小蜂蜂又隨便扯了些理由，便下了線。

　　易成知道小蜂蜂在說謊，而且還是故意讓易成知道他在說謊。

　　當個紫紅還真辛苦，易成想。

　　網配明明只是一個業餘愛好，偏偏就是有一堆熱愛煽風點火的蒼蠅，成天盯著看雞蛋何時有縫。

　　靈魂重生能從一個青蔥大學生就進入這個圈子，然後一路過關斬強攆平各式各樣的絆子與石子，一路達到現在的高度，易成也不得不佩服他的IQ跟EQ了。

　　易成掏出手機，給師兄發了一則「你真美麗」的歌詞，贊美了幾句靈魂重生的偉大後，終於有心打開文件開始工作。

　　◎

　　又半月過去，網路上的風言風語也趨於平淡，小蜂蜂也神隱得不知淹死在何方。

　　易成還了幾個債，又接了個新坑，還發了一個全一期的現代劇，不管是網上還是網下的日子都過得依然忙碌又充實。

　　不知不覺間，他跟風起兒、李姑姑和前社長妹子約會的時間也到了。

　　前社長妹子住得遠，年紀也小，不方便獨自到外地面基，易成就郵給她一份保養品跟一張自己跟風起兒的合照當做禮物。

　　前社長妹子很高興，在微博上說了幾句易成的好話。

　　易成跟兩個姑娘的聚餐比較簡單，就約了一家火鍋店吃吃喝喝了一整天而已。

　　風起兒穿了件紅色的斗篷，人又嬌小可愛，實在想像不到她在網路上會這麼彪悍。

　　李姑姑年紀比兩人都大一些，外表跟聲音一樣都溫溫和和的，是個知性的氣質美女。

　　被兩個風格各異姑娘包圍，易成得到很多嫉妒的目光，但他其實正嘗著那些路人無法理解的酷刑。

　　因為風起兒手裡拿著啤酒頂在易成下巴，正在逼問靈魂重生、長河跟他的三角關係。

　　「說，你跟長河到底是怎麼回事？」

　　易成縮著脖子，退無可退：「他暗戀我，他愛死我了！」

　　「你就沒暗戀他？」

　　「哪能啊……」易成有些心虛。

　　他搞不清楚自己對長河到底抱持著什麼心情。

　　同樣的他也沒辦法肯定長河對自己抱持著什麼態度。

　　這兩週來，他還是習慣天天跟長河扯皮條，但兩人聊天的內容比魚吐出的泡泡都還沒營養，光看對話紀錄根本揪不出半分曖昧。

　　易成知道長河對自己好，可能也真的對自己有那麼幾分意思。

　　可是易成實在沒什麼動力去戳破自己與長河中間的那張紙。彼此試探的感覺不是很好嗎？你搔一下我刺兩下、跟對手有來有往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挑戰嘛。

　　易成告訴姑娘，在長河承認暗戀自己前，易成是堅決不會跟長河再進一步的。

　　風起兒吐槽：「你是少女嗎？擺什麼矜持。」

　　「老子純爺們，不玩妳們女人家的小情小愛。」

　　當然這些話易成在長河面前連個字都不敢提，也只有在風起兒這兒有機會裝一下硬漢。

　　「那個……不會想要嗎？」氣質美女李姑姑捧著酒杯，湊到易成耳邊滴聲問道。

　　易成的臉有些紅：「雙手萬能……操我幹麼告訴妳！」

　　風起兒冷笑道：「每天都用手也不嫌膩。」

　　李姑姑又文文秀秀地道：「應該沒辦法每天都來吧？」

　　「誰說我不行！」這句話嚷得有些大，剛好蓋過了火鍋店的吵架。

　　四周的客人看到易成被兩個姑娘包圍，全都露出了了然又羨慕的神情。

　　「哈哈哈哈。」風起兒大笑，又刻意貼到易成身邊道：「動雙手時你在想誰？」

　　易成沒回答。

　　然後他又被多灌了幾瓶酒。

　　吃飽喝得更飽昏昏沉沉地回到家時，易成已經有些醉了。

　　他飄飄然地拿起了手機，想也不想地撥了長河的號碼：「喂，想我不？」

　　話筒對面的人沒有回答。

　　易成又自顧自地道：「想著我、嗝、那啥、嗝、擼了沒呵呵……」

　　「你喝醉了。」長河道。

　　易成對著空氣揮手：「老子是什麼人、嗝、醉個屁、嗝……」

　　「你還能記得你上句話講了什麼不？」

　　易成只覺得頭暈，嘟嚷地罵了幾句囉嗦後道：「嗝、記你妹。」

　　「很好。」長河笑了笑，臉上透著連自己都沒發現的光彩：「我很想你，想你現在就出現在我面前。」

　　「什麼……」

　　「我告訴過自己我還沒弄清處之前都不該……不、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就是對你有了感覺了。」

　　「噢……」易成愣愣地點頭。他覺得長河在告訴他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但他又沒辦法把這一整句話刻在腦海裡。

　　「這可是我頭一次告白。」長河說，又自嘲道：「對象還是個喝暈頭的小毛孩。」

　　「你才是小毛孩！」易成努力敲著腦袋，就聽懂了這句：「你媳婦、嗝、你兒子你全家才是小毛孩！」

　　長河樂了：「兒子大概不會有，但媳婦的確是。」

　　「老子要睡覺了！」聽到長河有老婆，易成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多喝兩瓶：「你就去跟你媳婦、嗝、睏覺、嗝！」

　　「呵呵，行呀。」

　　行你妹！最好你永遠不行！易成暗罵長河幾句，倒在床上，把手機往旁邊一扔，倒頭就睡了，也不管長河在另一端又對自己說了多少情話。

　　這一睡便是昏天暗地十二小時，再次清醒時已是周日上午，而丟在床底下的手機正轟隆轟隆地發出噪音。

　　他慌慌忙忙地按下接聽鈕，還帶著點醉意道：「哪個王八蛋？」

　　「小成，現在過來找我。」

　　「你誰啊叫我來我就去？」他瞄了眼通話顯示，這才後知後覺地嚇了身冷汗：「噢、呃、茶、茶裡王……什麼事？」

　　「出事了。」

　　茶裡王沒有解釋太多，只說靈魂重生發生了點意外，正在學校大鬧，然後要易成現在立刻迅速奔向他們所在的城市。

　　易成摸摸鼻子，心裡有千萬個不願意，但又有上憶個衝動在驅使他。

　　去了、就能見到靈魂重生了。見了靈魂重生……就能順便見到另一個男人了。

　　一想到可以見長河，易成用最快的速度跳下床，搭上最近的一班列車到B市，在接到茶裡王電話的四個小時候易成終於踏進了靈魂重生就讀的校園。

　　茶裡王親自去領了易成，在這段路上終於肯說明發生了什麼事。

　　茶裡王說，今個兒是週末，校園內沒什麼人，但是研究室裡還是留了些學生。

　　茶裡王的哥哥身為助理，正在趕一件案子，帶著幾個學生也就留下來。

　　但他正在忙著整理資料時，靈魂重生突然怒氣衝衝地踹了教室門，一把拉過茶裡王他哥的領子，還賞了人家一巴掌。

　　茶裡王他哥是誰啊，在家裡是天之驕子，出外也是眾星拱月，哪受過這種待遇，想也不想地便反擊了一拳。

　　那拳剛好打在靈魂重生的下巴上，把人家美少年都打得烏青了。誰知道靈魂重生一點都不想就此罷休，仍擰住茶裡王他哥的衣服大吼：你媽的找人來搞我！

　　茶裡王他哥是學者，比較斯文，但還是忍不住拉高了聲音：你搞什麼鬼！

　　靈魂重生被這樣一激，更加歇斯底里：你憑什麼還調查我！

　　茶裡王他哥一頓：胡說什麼。

　　靈魂重生冷笑：搞我師弟就是你的主意吧？別不承認！他是我的男朋友，你憑什麼搞他！就憑你是我前男友？是你甩了我的！你不會忘記了吧！

　　茶裡王他哥面色一冷，低吼道：就一個不學無術的混混，還只是個網路上認識的，你連他的底細都不知道，你就不怕染上什麼病？

　　「誰不學無術了！」易成聽到這段，忍不住抗議。

　　茶裡王白了他一眼：「你讀的大學勉強稱得上二流，還沒有考研，對我哥而言你就是不學無術。」

　　易成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哽到，有火難發，只好靜下來聽茶裡王繼續講故事。

　　靈魂重生聽到小師弟這樣被污辱，也不甘勢弱反擊：我就算得了HIV又怎麼樣？難道你還想回來上我？而且即使小師弟有HIV，跟他在一起也好過跟你這人渣！

　　「我沒有HIV。」易成又不小心開口打岔。

　　茶裡王不理他，又道。

　　他的哥哥撇頭，甩開靈魂重生：別無理取鬧。

　　靈魂重生一哽，當場就說出瓊瑤的經典台詞：你無情你殘酷我他媽的才無理去鬧！

　　茶裡王他哥皺眉：果然，跟那些不入流的人來往，說話都變得這麼粗俗。

　　靈魂重生大笑：你根本沒了解過我！我他媽的就是這樣一個人！怎麼樣後悔了？後悔操過這麼粗俗的我！

　　易成聽茶裡王用平板無波的面癱音講這麼一個囧囧有神的故事時，胃都打結了：「怎麼說得好像你親眼看到似的。」

　　茶裡王嚴肅道：「待在現場的一個學姐告訴我的。」然後又補充一句：「她的夢想是當編劇。」

　　易成了然地點頭：「你哥跟我師兄吵架，找我來勸架？」

　　茶裡王道：「小魂當著大家的面爆了自己跟我哥的關係，我哥很不高興。」

　　「你哥是自找的，有種搞男人就有種承認啊。」

　　「我哥的目標是成為大學教授，他明年準備出國讀博士，申請書都準備好了，只差推薦信，如果鬧出醜聞……」

　　「呵，那真是恭喜他了。」

　　「我也不知道我哥為什麼要這麼做……」茶裡王扶著額頭：「雖然我是他親弟，但我永遠無法理解他。」

　　說著，他將易成帶上樓，推開其中一間教室的門。

　　教室裡只有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易成認識坐著的那個人，那是一個削瘦、但漂亮的青年。

　　易成仍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眼睛大而明亮、笑起來就像夏天裡的鴛尾花，是那麼地明媚優雅。

　　但他現在卻駝著背坐在研究室的長桌上，頭髮亂糟糟的，下巴有青痕，滿臉疲倦，眼角還有幾抹淚痕，就像被拔了根似地垂垂萎矣。

　　易成深吸一口氣，再轉頭面向教室裡的另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跟易成差不多高，身板子卻纖細得多，嘴裡叼著煙，正不停地來回跺步，神色晦暗。

　　易成想也不想地衝了上去，不等男人有反應，一拳就先揍了出去。

　　「這是我替我師兄打的！」易成道。然後又在肚子上補上一拳：「這是我替你弟打的！」

　　男人摀著下腹，惡狠狠地瞪著易成：「哪來的小流氓？我要告你傷害！」

　　易成想也不想地道：「有種你告我啊！老子是你前男友的現任男人！你就跟那些警察說說老子怎麼打你的！」

　　茶裡王他哥眼皮一跳，正想發作，但一聽到警察兩個字又縮了回去，暗罵：「你就是小魂的新對象？那個果然野蠻。」

　　「也比你這個人渣好！」易成舉高拳頭，卻被人從後頭拉住。

　　「小師弟，夠了。」靈魂重生阻止了易成：「他不值得弄髒你的手。」

　　「哥，夠了吧。」茶裡王道。

　　茶裡王他哥瞅了眼自己的弟弟，又迅速地撇開臉，不悅道：「你來幹什麼？」

　　「哥，你找秋學姐跟小蜂蜂黑小成的事我們都知道了。」

　　茶裡王他哥的臉色千變萬化，最後停留在綠色上面。他道：「憑什麼說是我幹的？」

　　茶裡王嘆了口氣：「小蜂蜂說的。」

　　「什麼？」易成愣了下，心道，這是什麼神展開？

　　又聽到茶裡王繼續道：「他就是你新女朋友的表弟吧。你不一向最看不起網配圈的嗎？為何還要向小蜂蜂打聽圈裡的事？而且還時常追問。你的女朋友覺得有趣，有一次跟人出去吃飯時，順口把這事當成談資說出來了。跟她一起聊天的女孩我認識，我才有機會知道你究竟幹了些什麼。」

　　「那些三八的女人……」

　　「你有什麼資格說人家呢。」茶裡王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夠了吧，小魂已經不需要你了。」

　　「你懂什麼？我這是為他好！」茶裡王他哥又瞥了眼易成，嘲諷道：「再怎麼說我玩過的對象也不至於淪落到跟一個見都沒見過的網友混在一起。」

　　「所以你就找小蜂蜂惡意中傷小成？」

　　茶裡王他哥聳肩：「這可都有憑有據的，何來中傷。」

　　「我哪裡得罪你了！」一聽到自己過去那些倒楣事都是眼前的渣攻搞出來的，易成就想再多踹渣攻幾腳，好讓他深切體悟到什麼才叫做不學無術的混混。

　　靈魂重生拉開易成，親自走到茶裡王他哥面前：「我們已經分手了，是你甩了我的。」

　　茶裡王他哥突然爆發，強硬地扳住靈魂重生的肩膀：「你鬧得全系都知道我跟你的事了！你覺得得意了？你以為這樣我就離不開你了？」

　　易成見大師兄被搶，硬生生地推開茶裡王他哥，再摟住靈魂重生：「白癡，是你離不開他。」

　　見茶裡王他哥還想發難，身為弟弟，茶裡王只好擋在哥哥面前：「哥，我讓小成來，只是想讓你知道，曾經擁有的你不珍惜，那失去的就不會再回來了。你看到了，他是個肯出面保護自己愛人的男人，他不像你，寧可在背後使手段，也不肯光明正大去求小魂原諒。」

　　茶裡王他哥很不甘，想說什麼、又不敢開口，只能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的親弟弟。

　　「我不會原諒你的。」最後，是靈魂重生站了出來，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易成將靈魂重生抱回懷裡，瞄見了他眼裡那濃得化不開的絕望。

　　◎

　　「本來是要讓長河來的。」茶裡王說。

　　他們三人已經離開了學校，到附近的餐廳開了間包箱。

　　「謝了。」靈魂重生道，也不知是對茶裡王還是對易成說。

　　「那為什麼……」為什麼不找長河來？而大老遠地找了自己。

　　「我哥認識長河。」茶裡王說：「而且他也知道你才是小魂現在的男朋友。若不是這樣，長河比你更適合小魂。」

　　易成翻白眼：「那真是謝謝你了唷。」

　　「小師弟……你一定覺得我很蠢對吧。」靈魂重生道。

　　易成搖頭：「誰年輕時沒愛過幾個渣，下個男人會更好的。」

　　靈魂重生苦笑：「你說的對，下次一定找你這樣的。」

　　茶裡王說：「小成，車票錢我替你出吧。」

　　「不了，我今晚不回去。」

　　「那你睡──」

　　「我睡長河那。」話說出口後，易成才意識到自己還沒跟長河打過招呼呢，也不知道這樣冒然前往會不會被拒絕在門外。

　　靈魂重生還陷在愁緒裡，沒想這麼多，道：「小師弟跟長河感情真好。」

　　「咳、咳咳。」

　　靈魂重生眨眨眼，又道：「不過小師弟，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了，怎麼還可以去別的男人家睡。」

　　「你認真的？」

　　「你說呢。」靈魂重生振作的很快，終於又能露出笑容：「難道小師弟不喜歡我？」

　　「沒有沒有。」易成猛烈搖頭。這種時候，只要良心沒被狗吃了，都不會點頭的。

　　茶裡王知道易成在想什麼，替他打圓場：「小魂，今天我陪你。」

　　靈魂重生也不是真的非要把易成留下來，便也沒在這點上多做糾結，馬上又換個話題道：「我們小師弟可受歡迎了呢。」

　　「啊？」易成被稱讚得滿頭霧水。

　　靈魂重生意味深長地道：「小蜂蜂呀，可是為了你才向茶茶投誠的唷。」

　　這話題勾起了易成的興趣，反問：「小蜂蜂是茶裡王他哥的女朋友的表弟？」

　　茶裡王點頭：「我講不清楚，讓他自己來說。」

　　還沒搞懂那個『他』是誰，茶裡王已經撥通電話。

　　又過了約二十來分，三人把桌上飯菜都掃了一輪後，房間被一個圓臉的小孩推開。

　　小孩一進門就尖聲道：「茶哥哥，你找人家？」

　　一聽到哥哥兩字易成把嘴裡的茶全噴了出來，抹了嘴後才敢瞄一眼圓臉的小孩。

　　小孩還保留著點嬰兒肥，挺可愛的，兩頰紅撲撲的一看就是個未成年。只是這個未成年卻套著露著大片胸口的毛線衣，然後穿著件緊得能把他的腿勒成火腿棒的牛仔褲，眼角還畫了抹眼線，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這是──」易成不安地問。

　　「人家是小蜂蜂，這位哥哥是誰呀？」小蜂蜂的眼神掃過了易成的胸膛，然後滿意地揚起嘴角，那一笑可把易成嚇得心臟都快麻了，巴得得挖了個坑把自己藏起來。

　　「你認識他。」茶裡王平板地做了人物介紹，一聽易成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一以成百，小蜂蜂馬上又妖饒了三倍，扭著腰一蹬一蹬地挨在易成旁邊坐下，嘴裡還道：「茶哥哥真講信用，真的讓成哥哥來見人家了。」

　　易成一聽，當場衝著茶裡王發難了：「你出賣我！」

　　茶裡王淡淡地解釋：「這是你的事，當然要由你出面解決。」

　　易成就想，靈魂重生跟他前男友吵架，幹麼非要把自己叫來不可？原來還有後面這一個理由。

　　「成哥哥跟想像中的一樣帥呢。」小蜂蜂也不管易成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抱著他的手臂一個勁地稱讚兼吃豆腐。

　　好在茶裡王還存了點同情心，打斷了小蜂蜂，道：「夠了，把你知道的都講一遍。」

　　小蜂蜂環視了一遍屋裡的三個男人，得意地眨眨眼，說實話他睫毛還是挺長的，就是那睫高膏塗得不怎麼好看。

　　「我表姐她有個男朋友，是你們學校的。」

　　小蜂蜂說，自己跟那個表姐平常也沒怎麼來往，但他知道表姐交了一個新男友，還特地回家炫耀過。後來有一天，表姐突然要他到學校找自己，還把男朋友介紹給他。

　　小蜂蜂跟表姐的男朋友待了一個下午，聽表姐的男朋友說，自己有個學弟在網配圈裡認識一個網友，那個網友小蜂蜂也認識，正是一以成百。

　　小蜂蜂問表姐的男朋友，怎麼知道自己跟一以成百的關係？

　　表姐的男朋友說，他在網路上查過，一以成百在進聲漫前待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社團，而這個社團同時出現小蜂蜂的名字。

　　表姐的男朋友說一以成百是個畜牲，拐騙了靈魂重生。

　　當時的小蜂蜂被一以成百戲弄過，心裡也有些怨懟，就信了表姐的男朋友的話。

　　表姐的男朋友交了他一些辦法，讓他去網路上打擊一以成百。

　　然後又介紹自己的學姐、也就是聲漫的創社員老之一的秋學姐給小蜂蜂認識。這個秋學姐已經嫁人去了，不怎麼混圈子，但人脈還在。

　　也不知表姐的男朋友是怎麼跟秋學姐說的，讓秋學姐對靈魂重生很不諒解，就介紹自己在聲漫裡的一個徒弟給小蜂蜂。這個徒弟茶裡王也認識，當初茶裡王要做雨暮雲朝韶光了時，本來就打算要找這位徒弟配主角受，後來基於其他考量，茶裡王便打算自己上，又後來基於更多的考量，茶裡王成功地拐到了靈魂重生。

　　徒弟本來也很有自知自明，知道雨暮雲朝韶光了的主角受並不怎麼適合自己，也沒有多想。但小蜂蜂來了後，就聽從表姐的男友的建議，一直灌輸這個徒弟靈魂重生有多惡劣、愛耍大牌、搶人角色的概念，還說要不是靈魂重生空見，現在最受歡迎的CV就是徒弟了。

　　徒弟後來越想越對，自己就是個被紫紅CV踩在腳底下的犧牲品，但是徒弟沒辦法動靈魂重生，恨烏及烏下，就這麼跟著小蜂蜂一起加入黑一以成百的大部隊裡。

　　小蜂蜂憑著年輕、沒什麼是非觀的衝勁，負責在網路上變著IP抹黑一以成百，而那位徒弟就靠著自己與秋學姐待在圈裡好幾年的人脈，暗地裡告自己認識的策劃導演等等等，說一以成百是如何抱大腿上位。

　　加上一以成百做人也夠招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跟靈魂重生有關係，明眼人還都看得出來茶裡王跟風起兒這兩個士大夫在無條件地捧他。圈裡的一大掐點就是搞曖昧，二大掐點就是親媽疼，在這樣的內憂外患下，他就這麼黑紅了。

　　聽完這故事，易成又哆嗦了兩下，喝完一大杯熱茶後才壓下心跳道：「這什麼跟什麼！」

　　靈魂重生感嘆：「貴圈真亂。」

　　易成反擊：「是你的前男友真賤！」

　　靈魂重生被哽了下，扭頭不看易成。

　　小蜂蜂說：「一開始人家覺得還挺有趣的，而且表姐他男友時常來找人家，偶爾還會帶人家去逛街，人就就……」

　　茶裡王淡道：「你看上我哥了？」

　　小蜂蜂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後來人家知道了，他根本看不上我……他嫌我笨、書讀不好就算了，連玩個網配都混得這麼不如意，連靈魂重生的腳指都勾不上……還說網配圈就是、就是……」

　　茶裡王接口：「就是一群GAY在靠女人的意淫滿足虛容心。」

　　易成重重地放下茶杯：「茶茶，要不是他是你哥，我一定會揍他幾拳。」

　　「再怎麼樣他都是我哥。」茶裡王嘆道：「而且你已經打過了。」

　　易成道：「我說我怎麼這麼不解氣呢？」

　　茶裡王道：「他要留學的事估計還得緩一緩，準備幫他寫推薦函的教授是個老古板，夠他折騰一陣子。」

　　靈魂重生道：「我巴不得他現在就滾出國。」

　　茶裡王有些無奈：「那你何必鬧得這麼大？」

　　靈魂重生怒道：「我就是不甘心！他有本事可以針對我，他憑什麼動小師弟？」

　　易成實分感動：「師兄！」

　　靈魂重生拋了個媚眼：「誰叫你現在是我名義上的男人。」

　　易成猛然一抖，差不多把桌子給掀翻了。

　　靈魂重生那一下，把易成的小心臟又磨得發顫了。易成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受驚了還是受精了，只覺得頭皮又麻又漲，昨夜裡喝醉後的渾話不知不覺鑽進了他的腦袋，易成沒有醉後的記憶，但他現在只覺得心虛。

　　小蜂蜂拍了拍易成的背，安撫道：「反正後來我越想越不對勁，又知道茶哥哥就是表姐的男朋友的弟弟，就偷偷把事告訴他了……」說完又拉了拉易成的袖子：「成哥哥，你會原諒人家吧？」

　　易成瞄了眼身旁縮得像隻小貓的未成年，雖沒靈魂重生漂亮，但至少比較沒有殺傷力，終於還是心軟：「算了。」

　　但當他看到小蜂蜂眼睛一亮地要撲上來時，急忙補充：「可你還是離我遠點！」

　　小蜂蜂很委屈，道：「我知道，你跟靈魂重生在一起了。」

　　易成猛然站起來，心道，自己要是還待在這房間，肯定真的會被嚇出心臟病來。

　　

　　茶裡王看了看時間，也覺得晚了，就叫車把小蜂蜂送走，自己則帶著靈魂重生回家，獨留易成一人待在餐廳門口。

　　轉眼間人走茶涼，易成低喃，自己倒像被人利用完然後拋棄的野狗。他無奈地掏出手機，想了想，終究沒有把電話播出去。

　　他打了車，報了大概的地址，在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的門前。

　　易成咬牙按下門鈴，等了幾分鐘，才有個男人替他打開門。

　　男人剛洗好澡，頭髮還是濕的，水順著鼻尖滑落，滴到胸口。

　　易成呼吸一滯，掙扎了下才找回聲音。

　　「嗨。」易成說：「想我了沒？」

　　男人沒有說話。

　　男人只是靜靜地看著易成，看得易成的寒毛都豎起後，男人終於動了。

　　「長河──」

　　易成張口，才吐了第二個音，就被男人死死勒進懷裡。

　　男人低頭，咬住易成的嘴，把自己舌頭送了進去。

　　易成被啃得呼吸困難，張著嘴回咬，雙手掐住男人的背，像是要把男人給吃進肚裡。

　　等易重新取得氧氣時，他已被人丟到一張大床上。

　　床不是易成曾經睡過的那張，擺在旁邊的大衣櫃已經充滿生活味的書桌，易成知道這是屬於長河的私人空間。

　　長河就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易成。

　　「這……」易成有些尷尬：「是不是太快了點？」

　　「你來了。」長河說：「就已經有覺悟了。」

　　「我什麼說我要──」易成的話全被長河帥氣的脫衣動作給吞回肚子裡。

　　他眼睜睜地看著長河把上衣往身後拋，再蹬掉褲子，只留下一條寬大的四角褲。

　　等到長河爬上床了，易成終於想起自己的貞操危機，急忙道：「等等等等！」

　　「我等夠了。」長河說。

　　「我不是這麼隨便的人！」易成急得口不擇言。

　　長河笑了笑：「喔？那你覺得我們該從哪裡開始。」

　　「就先從牽手……老子幹麼跟你說這個！」

　　「沒想到你這麼純情。」長河說，接著又拉起易成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易成被這動作弄得滿臉通紅，全身都飄飄然的好像被丟進了酒桶裡，如果現在易成打算更進一步，他大概也沒什麼精力反抗。

　　長河又說：「小師弟，我想你了。」

　　「…………」

　　「我很高興你來了，我本來以為還要再多給你一些時間。」

　　可我還沒想好。易成本來想這麼說，但他看見長河的雙眼時，那些話又都全失去了意義。

　　長河又在易成的嘴角親了親：「我喜歡你。」

　　易成沒料到長河這麼直接：「唔……」

　　長河道：「你呢？」

　　易成嚥下口水：「我……」先是覺得自己能把長河這種男人勾引到牛仔褲下十分有面子，然後又覺得身為一個男人下半身被另一個男人頂得腫脹，要是還不做也太不爺門了，便深吸一口氣，豁出去道：「要上就上吧！老子怕你不成！」

　　長河被易成視死如歸的樣子逗笑了。他親了親易成的臉，從眉心開始一路往下舔，手也不忘探進易成的胸口搓著乳頭，把易成弄得氣喘噓噓。

　　易成被吻得腰都軟了，褲子也在不知覺間被人丟到一邊。他穿著的三角褲早就被頂出一大包，前端還沾了點水漬。

　　長河也不主動碰易成下面那一根，只隔著布料繞著易成的龜頭。

　　易成呻吟著，拱起身，不甘示弱地也伸手探進長河寬大的四角褲，抓住那已揚起的大棒子。

　　長河猛然一震，就見到身下的易成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這傢伙。」長河邊道，邊重新咬住易成的唇。

　　兩人的嘴啃在一起，雙手抓著對方的棒子互擼。

　　弄到後來易成只覺得自己的內褲又濕又緊，自覺地把內褲給脫下扔到一邊，還不忘順手扯掉長河的四角褲。

　　易成挺著下半身，讓自己的棒棒跟長河的棒棒靠在一起。

　　易成有點不甘願長河的棒棒比自己粗了那麼丁點，他決定要用技術來搏回面子。他摳著長河的龜頭，用馬眼分泌的液體抹著兩人的根部。他感覺到長河的身體僵了僵，更是得意，便把手往下探，捏住長河的軟囊，握在掌心裡揉了揉。

　　長河靠在易成身上，抵在易成耳邊嬌氣地喊了聲：「疼。」

　　易成腦子一熱，差點沒交待帶自己手裡。

　　他漲紅著臉，罵道：「操、等等讓你更疼。」

　　「你要上我？」長河的氣息舔著易成的耳朵，又濕又熱的，彷彿穴裡的滋味。

　　易成只覺得腰又酸軟了幾分，躺在床上，只能含糊地道：「老子不上你上誰。」

　　長河呵呵地笑了笑：「第一次不急，來日方長。」

　　「噢。」易成沒有多想，也覺得長河說的有道理，便任由長河把自己的大腿抬高。

　　易成沒問長河想幹麼，瞇著眼，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長河跪立，把自己的棒子鑽到易成的腿間，易成的大腿走就被汗水和自己的體液弄得又黏又滑，肌肉卻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緊繃，將長河的棒子夾得緊緊的。

　　長河擺動著腰，蹭著股間，便這麼來回晃蕩起來。

　　棒子磨擦著大腿肉，有些癢、又有些說不上來的麻。

　　易成隨著長河的動作加深呼吸，最後忍不住也握住自己的棒子來回擼動。

　　「小師弟。」長河喘息地叫著易成：「你好棒、夾得我好緊。」

　　易成咬著牙，不說話，他只怕自己一開口就止不住呻吟。

　　長河扳著易成的雙腿，衝刺得越來越急，龜頭不住地撞到易成的軟囊，搔得易成全身是火，只恨不得把長河給吃了。

　　「小師弟！」長河大叫一聲，白濁噴到易成的棒子上，弄得易成滿手黏液，又燙又濕。

　　易成當下腦袋一白，就跟著這麼高潮了。

　　長河很快地堵住易成的嘴，不給易成發表意見的機會。

　　易成被咬得上接不接下氣，還沒滅的火又被搞得熱情難耐。

　　兩人很快地又滾成一團，易成也不嫌髒，換了個姿勢，毫不介意地把長河的棒棒含進嘴裡。

　　長河只覺得自己正在墮入地獄，那下墜的過程又長又久，彷彿沒有盡頭地折磨著自己的五臟六腑，把長河上下都震了千遍萬遍。

　　長河很快便洩在易成嘴裡。

　　易成得意地笑了笑，嘴角還滲著長河的體液。

　　長河想也不想地把易成拉向自己，顧不上噁心，狠狠地吻住易成。

　　這個吻比過去都還要深還要持久，幾乎要把易成吻得昏死過去。

　　「我不想放你走了。」長河攬著易成說：「別回去了。」

　　「那你養我呀。」易成隨口道。

　　「小毛孩，年紀輕輕就這麼懶惰。」

　　「你全家才是小毛孩！」這話說出口，易成才驚覺到怎麼這麼耳熟，好像這陣子才從自己的嘴裡吐出來過。

　　但長河卻不給他太多思索的時間，捏著易成的乳頭，又打算再來一輪。

　　易成被翻來覆去地玩了一晚上，連屁股都被舔個乾淨，沒堅守多久就被長河逼得嬌喘連連，直到長河成功地讓他喊到再也喊不出聲，才同意把人交給周公。

　　

　　一覺起來，易成跟長河分別請了假，兩人又在床上廝磨了整天。直到傍晚長河才戀戀不捨地把易成送到車站。

　　臨走前，兩人躲在車站的廁所裡吻得天昏地暗，差一點就在惡臭裡交流起肉體。

　　回到家後易成倒在床上啥也不做，只回味著跟長河肉體上的交流，又獨自擼了擼一想起長河便發脹的管子，昏昏沉沉地變睡了過去。

　　結果一直到第二天上班後他才知道又出了大事了。

　　靈魂重生居然在自己的微博上@了一以成百，公開聲明這是自己覺得跟易成湊個伴還不錯，還誇講易成很貼心也很講義氣。

　　那條微博被瘋轉了快二千條，成海似的妹子在祝福易成幸福美滿，連幾個認識的人都打趣地要易成請吃飯。

　　易成那是一個囧呀，連忙把微博關了，偷偷摸摸地溜進廁所撥起風起兒的電話。

　　「姐，救命。」

　　「誰是你姐！」風起兒的聲音壓得很低，大概是在上課中。

　　「真的救命啊。」

　　電話那端傳來滋滋滋的聲響，過了一會兒，通訊才又恢復正常：「OK了你說吧。」

　　「我師兄說他愛上我了！」

　　「等。」風起兒嘆道：「靈魂傻媽只是說他覺得你還靠譜。」

　　易成道：「不都一樣？」

　　風起兒道：「退一萬步，靈魂傻媽真的愛上你了，然後呢？」

　　易成摸摸鼻子、又摸摸肚子，最後低頭看了眼褲子裡頭：「師兄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啥？」

　　「就是……呀。」

　　「…………」

　　「唉，妳聽不懂？」

　　「你當我是外星人能聽懂你的腦電波？」

　　「我跟長河做了。」

　　風起兒驚道：「做了？」

　　易成被尖叫聲嚇得左顧右盼，確定廁所沒有第二個人後才道：「妳小聲點。」

　　「你的『做』是MakeLove的Make？」

　　易成含糊道：「……差不多吧。」

　　風起兒扶額：「我暈。」

　　易成有些緊張道：「我不會被罵腳踏兩條船吧？」

　　風起兒有些不高興：「與其擔心這個，你讓長河知道了嗎？」

　　「他開微博不就知道了。」

　　風起兒只覺得暈眩：「天，你打電話給我幹麼？你不是應該要先打電話給長河嗎！」

　　易成訕道：「為毛？」才隔了一天就迫不及待地給人家打電話，會被認為自己太倒貼吧？

　　風起兒怒道：「你寧可讓他透過微博看到別的男人打算跟你在一起了，也不肯親自去跟他解釋？」

　　易成想了想，道：「我看他不像會誤會的樣子。」

　　「你真是個渣受。」

　　換易成不滿了：「誰說我是受！」

　　風起兒瞪著天花板：「姐要去上課了，掰。」

　　易成喂了兩聲，只換到通迅中斷的電子音，悶悶地只好把電話關了。

　　回到坐位後，他處理著昨天留下的工作，卻一直集中不了精神。

　　要是換到平常，盯著文件資料半個小時後，肯定要上個微博或QQ摸一下魚的，可是易成現在卻沒膽子多看一眼螢幕，只能悶著頭努力地工作，就這樣，一晃眼到了細班時間。

　　易成恍恍惚惚地走出辦公室，同事還以為是他今天太過認真把腦子給操壞了，順手分了灌汽水給他。把汽水喝了，帶著滿肚子的二氧化碳，易成回到自己住的小樓。

　　樓下三三兩兩地來往著一些人，都是附近的住戶，易成也不以為意，低著頭只想著回家衝個澡。

　　誰知道他才剛踏上小樓的第一道階梯，便感覺到後頭有人拍住自己的肩。

　　「小師弟。」

　　易成一愣，回頭見清把手搭在自己背上的來者是誰時，魂整個要嚇飛了。

　　「長河！？」

　　長河笑咪咪地道：「我來找你。」

　　來你妹呀！易成在心底咆哮。可嘴上還是裝出驚喜的樣子：「你怎麼會、會在這裡？」

　　「這裡不方便說話。」長河道，意思很明顯地就是要易成把他領進門。

　　易成有些不甘願，但又想到自己前天才一聲招呼也不打地住進人家家裡，根本沒立場拒絕，只好帶著長河爬上樓梯，邊踩著階邊道：「我房間很亂的……」

　　「呵呵。」長河笑著回應。

　　那笑聲讓易成心底涼颼颼地，總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女朋友的老爸盯上的小青年。

　　易成抹著汗，插了三次才把鑰匙插進自家大門的鎖頭裡，費了比平時多十倍的力氣才把門給推開了。易成嘴上說道：「歡迎光──」臨字都還沒吐完，嘴就被人給粗魯地堵住。

　　「嗚嗚嗚！」易成抓著長河的肩用力掙扎，好不容易才把長河從自己身上揍飛出去，氣都還沒多喘兩口就見到長河抹著下巴蹲在門邊，眼睛紅潤目光黯淡，一副楚楚可憐地模樣。

　　易成有些心慌了。長河一向是溫和知趣、有禮得讓人覺得有距離感的，但現在這個長河，卻是個會躲在小樓等自己回家的男人。

　　「你──怎麼了？」易成小心翼翼地問。

　　長河抬眉，瞪了他一眼，又自嘲地笑了起來：「抱歉，只是突然有心情不好。」

　　「喔，那要不要吃點東西？」說完易成就準備要往房間裡頭走，準備拿出自己的珍藏方便麵。

　　「小師弟。」長河卻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在易成回望他時，道：「剛剛對不起。」

　　易成笑了笑，盡量輕鬆道：「沒什麼，就只是一個吻嘛，我們又不是沒幹過。」

　　「我得回去了。」長河道。

　　「這麼快？」

　　「明天不能請假。」

　　雖然覺得長河很莫名其妙，易成還是尊重長河的意願，並主動要求送人家到車站。

　　出了小樓，易成領著長河走在街燈暗淡的小巷子裡，誰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易成縮著脖子，方才出門時太匆忙了，只隨意披個外套，結果被這夜裡的寒風一吹，脖子就凍到了。

　　正覺得冷，長河便主動把自己的圍巾解下，掛到易成身上。

　　「你呢？」易成捏著圍巾，問道。

　　「這裡溫度沒我們那邊高。」

　　「……長河。」易成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對不起長河，才會讓人家大老遠地做了兩個多鐘頭的車來找自己，結果見不到十分鐘又嚷著說要回家。「你是不是有話要告訴我？」

　　長河瞇著眼：「你說呢？」

　　「…………」

　　長河嘆口氣：「你沒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

　　「啊？」

　　「你呀。」長河揉著易成的頭，易成不比他矮多少，所以姿勢有點狼狽，但仍然不肯放棄地扣著易成的脖子，把易成摀進自己懷裡。

　　「不好吧，會被撞見。」易成嘟嚷。

　　「你不都告昭天下了？」長河道。

　　「我跟誰說了我──」講到這，易成突然噎住了，他有點無奈地盡可能睜大自己的眼睛，裝無辜道：「你不會是說我師兄今天發的那個吧？」

　　「哪個。」長河反問。

　　易成心道，難道自己猜錯了？又道：「沒事沒事我誤會了、哈哈……」

　　但長河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易成的慶幸：「小魂說你跟他交往了。」

　　易成自知理虧，急道：「他只是說他欣賞我！」

　　「嗯，那我是不是也要發一個微博說我欣賞你？」

　　易成張大嘴，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你在吃醋！」

　　長河拉開自己跟易成的距離，好讓能盯著對方的眼睛：「如果我說是呢。」

　　「我……」易成想說自己挺高興的，又覺得這麼講挺蠢的，一時糾結不以，最後只好憑著一股男子氣概道：「謝了。」

　　長河嘆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又道：「太矯情了，我說不出口。」最後放開懷裡的男人道：「走吧。」

　　想了想，易長拉住準備要繼續離開的長河：「算了。」

　　「嗯？」

　　「別回去了。」

　　「…………」

　　「不然你坐明天第一班車吧，趕得上的。」

　　長河握住易成的手：「我不跟已經有伴的人。」

　　「我現在跟你一起。」易長深吸一口氣再次重覆：「我比較想跟你一起。」

　　

　　雖然還是不太滿意易成的回答，但長河還是接受了易成的示好。

　　兩人飯也不吃，迅速回頭，直接衝進臥房，剝光彼此的衣服。

　　「嘿，急什麼。」易成邊笑邊戳著長河的乳首。

　　「唔。」

　　「還挺敏感的。」

　　「你不也是？」

　　易成不說話，因為長河已經堵住易成的嘴。

　　長河只能用自己的手拉開易成的拉鍊，迫不可待地掏出易成的棒子。

　　棒子還不夠硬，易成捏住棒子的頭，上下戳揉著，直到龜頭透明液體。接著又把手指往下探，捏住兩粒軟囊，一會重一會輕地擠壓著，把長河弄得氣喘虛虛。

　　「夠了。」長河道。

　　易成貼到長河的耳邊，吐著氣：「不喜歡？」

　　「唔。」

　　易成又重重地咬了下長河的耳垂：「你就只會說這個字？」

　　「……我在想要怎麼辦了你。」

　　「你想上我？」

　　「唔。」

　　易成笑了笑，主動把長河壓在床上，俯身含住長河的下半身。

　　長河倒抽口氣，扣住易成的後腦杓，任由易成的嘴對他吞吞吐吐。

　　舌頭在根部蠕動，牙齒則輕輕搔著，口腔特有的溫度包覆著長河身體的一部分。但就光那一點點的熱度，已經讓長河全身都發起了燒，變得又熱又癢，恨不得能戳破易成的喉嚨，榨取更多易成的唾液來澆熄慾火。

　　長河輕喘著，腰受到易成的吸吮微微抬高，易成已經把手探進他的臀部，一掌抓住一辦屁股，交替揉擠，讓自己的唾液能順著棒子往下漫延至股間。

　　「小師弟、唔、好棒。」

　　小師弟的嘴背塞得滿滿，只能用行動表示，加快嘴上的力道。

　　長河中於在一進又一出的舔舐運動下發洩出自己的熱情。

　　易成被嗆得滿嘴白，用力地咳了兩聲，讓精液和著唾液流到手上，再把這些液體重新抹到長河已半軟的棒子上。

　　「算我欠你的。」易成道。

　　說完又嘆下身，從床底翻出了一根軟管。

　　長河躺在床上，皺眉：「你常帶人回來？」

　　「就你一個送上門的。」

　　「唔。」

　　易成從沒想過長河醋勁這麼大，有些心虛，但他在這點上說的可是大實話。雖然喜歡跟男人搞，易成表面上還是假裝自己喜歡女人的，所以導致他已經很多能沒有真正戀愛過了。

　　當然，易成並不認為自己現在正在跟長河戀愛，只是想到兩人這幾天的超神速發展，除了熱戀期之外根本沒別的解釋，便果斷地在心裡認可了這份關係。再想到自己等會要做的事，易成更忍不住感嘆自己實在是太喜歡長河了，才會對他這麼好。

　　「以後可是要你還的。」易成邊說邊把軟管裡的乳膠擠滿雙手，然後全抹在自己的屁股上。

　　長河在第一時間反應到易成要做什麼，有點受寵若驚，主動分了乳液，搶先一步探進易成的後穴。

　　菊花突然被異物攪弄，易成忍不住低喊了一聲。

　　「疼了？」長河關心地問道。

　　易成皺著眉，想了想：「還行，只是沒怎麼做過。」

　　「我會小心的。」

　　「你就沒想過換個位置？」

　　長河躬身，在易成的鎖骨咬下一大口子，留下鮮紅的齒痕。

　　「我得先留個印記。」

　　「神經。」

　　「小魂那我會解決。」

　　「……算了。」

　　長河探進易成身體裡的手指抖了抖：「你不願意？」

　　「我自己來吧。」易成說，並努力適應著穴裡的不舒服。「每次都靠你，會讓大師兄看不起的。」

　　「呵。」長河又多鑽進一根手指。

　　易成大叫：「操！疼死了！」

　　「疼一次才記得住。」長河說。

　　「…………」易成想，為了人身安全，自己還是別再提師兄好了。

　　可易成不想提，長河就越要提。他一邊痛著易成的屁股，一邊輕快地問道：「小魂不會對你這麼溫柔。」

　　易成的後穴被搔得又紅又腫，反問道：「你跟他做過？不然怎麼知道？」

　　「如果我說是呢。」

　　「…………」易成突然有點不爽了。

　　「傻子。」長河有點高興，輕輕地咬了一口易成的嘴角。

　　「不做了。」易成道。

　　「我跟小魂只是朋友，我什麼都沒對他做過。」

　　「我還寧願你做過。」易成嘟嚷：「你可別弄得太痛，我怎麼覺得這麼不舒服？」

　　長河微愣，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當我是生手？」

　　易成白眼一翻：「不是嗎？搞不好連師兄都比你熟練。」

　　「一、百、傻、媽。」

　　「欸別這麼叫我！都被你叫軟了！」

　　長河只好咬牙切齒地加快手指的速度，還另外倒了更多的潤滑液，把整張床都弄得到處都是草莓味。

　　這潤滑劑是草莓口味的，也不知道易成是憑著什麼樣的心思選了這個味道。

　　終於，易成的菊花在長河的努力下，能夠塞進三根指頭，還能夠讓黏液在裡頭發出啪答啪答的聲音。長河把易成放到床上，抬高他的大腿。

　　兩人臉對著臉，長河能看見易成的窘迫，易成也能看見長河的心癢難耐。

　　「進去了。」長河問。

　　易成豁出去地點頭，緊閉雙眼等著自己後面的貞操被破。

　　即使做足了潤滑，長河還是必須費些勁才將自己的棒棒桶入窄穴。

　　插進去的東西太大、被插的空間又太小，兩者因為插入的動作而產生大量的磨擦，把易成疼得臉也皺成了菊花。

　　這麼痛，為什麼還一堆人這麼愛肛交？易成想。但身為男人，他還是不能免俗地期待起痛苦之後更高深的快樂。

　　「動了。」長河又問。

　　易成被塞得整個都火了，怒道：「操！你能不能別什麼都要問！」

　　長河抹掉額上的汗：「這可是你說的。」

　　說完，長河加劇了腰上的動作，重重一頂，把易成的屁股頂上了半吋。

　　「啊啊！」易成大喊，一半是在喊疼、另一半則是在喊自己欠操，居然就把屁股賣了。

　　但長河可不管他怎麼叫，什麼技巧都顧不上，一股腦地就往前戳，把易成撞得又麻又痛。

　　可是大概是先前的擴張做得好，這又麻又痛呢，在經過幾分鐘的撞擊後，慢慢生出一絲癢。此時的長河也終於撞對了地方，找到了易成身體裡頭的敏感帶，或輕或重地搔著傳說中的G點，終於讓易成享受到了被上的快感。

　　「就那！」易成變了腔調嚷嚷著：「唉你大力點！你到底會不會呀！」

　　「你這小子。」長河很無奈，決定先把易成的嘴堵起來。

　　在做愛過成中接吻太過浪漫，易成一時間被吻給弄暈了腦子，只能抓緊長河的背，任由長河在他身體裡搗騰。

　　在被做到高潮的那瞬間，易成恍惚間聽見長河對自己說：「跟我過一輩子吧。」

　　

　　初次走後門，易成的體力耗得快，把身體弄乾淨後沒多久就昏死過去了，一直到天剛亮那刻才被空了一晚上的胃給叫醒。

　　易成想踹躺在身旁的長河，但大腿才剛抬起三釐米，屁股就痛得直發搐。易成只好換個法子，改捏住長河的鼻子：「死豬，趕火車去了。」

　　長河睡得死，折騰了一會才願意從床上走向浴室。

　　易成見長河恍惚地起自己的牙刷刷牙，嘴巴簡直就像被人塞進了一窩螞蟻，還說不出話來。

　　好不容易等兩人漱洗完畢，長河才戀戀不捨地跟易成告別，還貼心地要易成多睡點，自己打車去車站。

　　兩個小時的車程，說近不太近，說遠也不太遠，一個禮拜見一次面還是可行的。長河坐在火車上，想著有什麼辦法能讓沒見面的那五天裡，把易成顧好。

　　他這小情人真的太招人了些，不管是粉還是黑，全都喜歡往他身上撲。

　　長河不能否認，意氣風發地說著自己人見人愛的易成，還是挺讓人心動的。但想到除了自己以外，易成要是也讓別人心動，那就有些麻煩了。

　　當天下班後，長河主動聯繫了茶裡王喝茶。

　　茶裡王把自己包得緊緊地坐到長河對面：「沒想到你現在才來找我，喔……你是去找小成當面對質了？」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

　　茶裡王的回答很冷淡：「就剛好知道你搶了小魂的男朋友而已。」

　　長河覺得自己很冤枉：「小師弟還不是小魂的男朋友。」而且他一開始是讓易成選要不要跟自己在一起，他也不想要勉強喜歡的人，但是只要喜歡的人也選擇了自己，長河更不會輕易放棄。

　　茶裡王道：「本來不是，以後就不一定了。」

　　「…………」長河現在可以明確感受到茶裡王對自己的不滿。

　　在旁敲側擊下，茶裡王終於說出了靈魂重生跟他的前男友分手實況，還告訴長河，是他建議靈魂重生對易成示好的。

　　「為什麼？」長河問。

　　「你不願意跟小魂一起，我只好再找個喜歡小魂的人。」

　　「茶茶，小魂要跟誰戀愛，那應該由小魂自己來決定。」

　　「我懹他挑了。」

　　長河嘆了口氣：「你給他的選項只有我跟小師弟，他自然不會挑我。」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要是能什麼人都可以，你為何不自己跟小魂試試。」長河道。有些人，就算沒面過基，相處沒幾天你就知道你可以。有些人就算玩在一起個把年了，就算每天睡在同張床上，依然只能當純蓋被子的好朋友。

　　「……我不可以歡男人。」茶裡王輕道。

　　長河知道他的難處，也沒勉強，轉回話題道：「你哥呢？可以出國了？」

　　茶裡王點頭：「他跟他那女朋友分了，又找上一個女人，是系主任的小姪女，那女孩準備跟我哥申請同個學校，很努力在幫忙。」

　　「看不出你哥這麼有魅力。」

　　「誰知道呢，大概是每個人年輕時都會想愛上幾個渣過把癮。」

　　

　　另一方面，回到家發現自己床單都是奇特的香料味，還和著蛋白質的腥味，不得以把床給拆了的易成，抱著枕頭縮在房間角落給靈魂重生打電話。

　　「師兄……」易成奄奄地道。

　　靈魂重生笑意盈盈：「小師弟你昨天沒給我簡訊、今天也沒有，所以是來賠罪的嗎？」

　　「不是、師兄、我……」易成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直接告訴靈魂重生自己不愛他？這不好吧！人家美少年前幾天才被渣渣虐過，要好好呵護。那告訴他自己睡了他的CP了？這更不好吧！人家美少年的前男友就是腳踏兩條船才傷害了美少年的心，自己這樣做不就跟那個渣渣一樣渣了嗎？

　　易成腦子裡拐了無數的彎，但不管彎到哪，他都覺得是死路。他想自己做的最大的錯誤，就是直接播電話給靈魂重生，如果是用簡訊或QQ留言，說不出口的話就會變得好說出口些了不是。

　　「你怎麼了？」靈魂重生在電話另一頭慰問。

　　易成想，自己也是個男子漢，而且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甩人，就豁出去道：「我床上都是草莓醬！」

　　「……你在床上吃果醬？」

　　「欸、不是、我是說……那玩意是長河弄的！」

　　「長河？」靈魂重生被易成弄得一驚一乍的，他也不明白，平常一向囂張的小師弟，今個兒怎麼這麼畏畏縮縮，還一反常態地打了電話給自己。靈魂重生轉念一想，想起自己發的那條微博，了然道：「小師弟，你喜歡我對你的『告白』嗎？」

　　一聽到靈魂重生主動提起，易成連忙道：「你真的喜歡我？」

　　「你說呢。」

　　「……你明明還沒忘記那個渣男。」

　　「……大概吧。」

　　「師兄，對不起。」

　　靈魂重生笑了笑，知道易成是在拒絕自己：「這可是我第二次被甩呢。」

　　「那個渣渣是你甩了他，不是他甩了你。」

　　靈魂重生閉上眼：「……對，是我甩了他。」

　　「周末我去找你吃火鍋？」

　　「一個甩了我的人要來請我吃飯？」

　　「呃。」

　　「開玩笑的，我對你也沒什麼想法，會說想找你搭個伴就只是想這麼做而已。」想證明自己還是有人要的。嗯。大概就是這樣。靈魂重生淡淡的想。

　　「而且你其實是來找長河的吧？小師弟。」

　　「呃……」

　　「他怎麼把你的床弄得都是草莓醬的？」

　　「這、說來話長……」不就是把草莓口味的潤滑液跟那傢伙的體液攪一攪……說到這，易成就生氣，長河那王八蛋沒有戴套，要是生病了他肯定會威脅長河養自己一輩子！

　　「你完了，小師弟。」

　　「師兄，我跟長河……」

　　「嘿嘿，下個月初是長河生日唷。」靈魂神秘兮兮打斷易成的話：「我們要辦新劇YY發表會，順便幫長河慶生。」

　　「哪個劇？」易成愣道。

　　「小師弟接的劇就是太多了，才會把自己第一次壓了長河的劇給忘了，師兄我真是自嘆不如，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呢。」

　　被一個不接新但仍當紅的大前輩這麼說，易成真是有苦難言，只好換個話題道：「那個劇後期做好了？」

　　「到時候四期後期都會好。」

　　「這麼神！」

　　「神後期對茶茶很上心的。」

　　「喔喔──」

　　「不要想歪了。」

　　「嘿嘿，我什麼都沒說。」

　　

　　跟靈魂重生談妥後，易成終於放下心中重擔，又回到上班聊QQ、下班錄音的生活。

　　一眨眼時光飛逝，又一個周末降臨，易成依約去找了靈魂重生，請了人家吃火鍋，順便再找花開不記年夫夫兩出來付錢，晚上則睡在長河家，又滾了兩次床，直到周日晚上才精盡人亡地被送上火車。

　　臨走前易成終於沒忍住問了長河：「你上哪學的？變得這麼強。」

　　長河貼在易成的耳邊道：「你老公本來就很威猛。」

　　「聽你在放屁，下次換我上。」

　　「行呀。」長河樂呵呵地又舔了易成的耳朵一口，把易成本來就酸疼的腰弄得更軟：「你有本事的話。」

　　

　　男人最怕被說沒本事。再下一個周末，換長河來找自己，易成終於把連看五天的GV的學習成果應用在長河身上。

　　只可惜新手出師總是會有點不順暢，易成的擴張做得不夠，導致自己的棒棒進入困難，才到了洞口就已是極限了。事後易成只好安慰自己棒子比較大，所以讓著棒子比小的長河也是應該的。

　　

　　再過幾天，到了下一個週末，長河的生日終於到了。

　　因為要上YY，易成跟長河說好這個周末就各自過。

　　歌會時間訂在周六晚上七點，事前有做過宣傳，所以在傍晚五點多時房間裡就已經聚了近千的粉絲。

　　易成開個小號混在粉絲裡看他們聊天，不少人聊起自己跟靈魂重生的八卦。

　　自己跟靈魂重生的關係，最後易成還是沒有去澄清。

　　反正靈魂重生也只是發了一說欣賞自己的微博，沒有任何實質證明他們兩在一起了，如果硬要撇清關係的話，似乎有點不給靈魂重生面子。

　　一聊起八卦，那些妹子們就變得特別雞血，支持長河跟靈魂重生劇CP的妹子，跟支持一以成百跟靈魂重生現實CP的妹子，各自發表了激情的言論，前一派說長河才是真溫柔，才能夠包容靈魂重生、後一派說一以成百才是被靈魂重生認同的男人。看得易成萬分尷尬，心道要是自己跟長河的事曝光了，那得糟多少辱罵。

　　就這樣，看著八卦，歌會時間很快就到了。

　　晚上六點半，甲乙丙率先上了麥，然後就抓住麥克風瘋狂地講。內容從火鍋鍋底一直講到放養的山雞要吃什麼，瞎扯能力真是叫人嘆為觀止。

　　七點時易成換了真身重新上YY，此時茶裡王跟花開不記年等人都掛在線上了。

　　茶裡王隨意地做了幾句簡介，開始介紹起今日參與人員。

　　「大家好，我是花開不記年，我不接新。」

　　「大家好，我是你們最可愛的主持人，也是最溫柔善良帥氣霸氣的主持人甲乙丙，除了能強X花花的渣攻之外，我不接主角唷。」

　　「咳咳、我們還沒十二點。我是茶裡王，策劃，接新。」

　　「策劃還接新呢，大家晚安，我是靈魂。我只接攻唷。」

　　「你落了重生。我是長河。」

　　「重生投胎去了。我是一以成百，到場的妹子們咱們又見面了。」

　　「搞不好還有漢子呢。」甲乙丙說。

　　「人家小成成現在不需要別的漢子。」花開不記年說。

　　「咳、咳，還有人沒介紹。」茶裡王打斷那對笨蛋夫夫，又抱了一個人上麥：「他是我們的神後期。」

　　「我是後期，我不姓神。」神後期說。

　　「神後期還接新嗎？」甲乙丙問。

　　「就算我接新你們也找不到我。」

　　甲乙丙捧頰：「神後期真是太酷了！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還戴著墨鏡呢。還留了點小葫渣，嚶嚶嚶要是接吻的話肯定會覺得癢。」

　　「咳咳。」茶裡王用力地咳嗽，才阻止了甲乙丙繼續發花癡：「人都到齊了，我們先來放第一期廣播劇。」

　　甲乙丙被搶了發言權，心有不甘道：「有四十多分鐘呢，大家快去買爆米花。」

　　廣播劇四期內容易成都已經聽過了，頓時也覺得沒意思，就另外開了網頁逛了起來。

　　第一期劇播完後，主持人甲乙丙讓茶裡王發表完創作概念，又問了參與演員幾個爛大街的問題，大家一一回答了，雖然大部分都是甲乙丙在講。這時候易成才發現，長河怎麼不見了？

　　「我們的主役受長河傻媽有事暫離了唷，搞不好是小情兒來找他送禮物呢，我們要體諒壽星。」甲乙丙愉悅地道，然後又拱著神後期出來說話。

　　神後期完全擺酷，甲乙丙說十句才能換到他一個字。

　　幾翻調戲後甲乙丙又讓大家唱歌，連易成都被拱上去多唱了幾首。

　　「不如來合唱吧。」甲乙丙見時間還早，又想出新玩法，花些時間教靈魂重生怎麼連麥後，就強迫易成跟人家合唱。

　　「唱什麼？」易成問。

　　「好心分手唄。」靈魂重生答。

　　下面一票妹子只能以無數地點點點表示無言。

　　「粵語不會。」易成說。

　　「那就他不愛我唄。」靈魂重生答。

　　剛剛還沒點點點的妹子們，現在也跟著點了。

　　「那首不是合唱。」易成說，然後主動找了首網配圈裡人人都會來兩句的對唱情歌，隨便合唱完算是交待過去。

　　歌唱快要唱完時，易成突然聽見門口有人在敲門。

　　易成以為是鄰居來借方便麵吃的，隔壁住了一個單身漢，還頗常這麼幹，於是說了句暫離，就放著電腦不管，隨意批了件外套去開門。

　　「嗨。」誰知門口站的是更高大爽朗的男人，比隔避的單身漢帥氣多了。

　　易成想也不想地飛撲上去，把男人抱個滿懷：「你怎麼來了？」

　　「來討生日禮物。」長河說。

　　「你剛剛不是還在YY上？」

　　「我用手機連的，不過剛剛網速不好被踢出去了。」長河道。

　　「你網路可真受。」易成盯著長河的臉道。長河的兩頰紅撲撲的，看得出來是頂著寒風趕路來的，易成沒忍住，捏了長河的鼻子，吻上他不夠暖的唇。

　　兩人順手關了門，越吻越激烈，情不自禁地往床的方向走。

　　「想我沒。」長河問。

　　「我以為你不來了。」易成啃著長河的脖子，含糊道。

　　「你都沒想過來給我過生日？」

　　「我本來訂了夜車的票。」易成喊冤。

　　「我可等不了這麼久。」說完，長河丟掉了易成的外套，把冰冷的手滑進對方的胸口。

　　但就在易成把長河放倒在床上時，易成突然想起一見非常糟糕的事。

　　「慘了！」易成慘叫，瞄了眼放在床旁邊的電腦。

　　「嗯？」

　　「我的YY開著自由麥……」

　　「…………」

　　

　　當天晚上，有一個標題寫著：當我以為小粉紅要靠跟紫紅CP上位時，小粉紅已經搶了紫紅的CP。

　　這個標題又臭又長，裡頭的戰文也又臭又長，黑的、粉的、圍觀的、湊熱鬧的來了一票又一票，各自闡述著自己的意見，就好像談戀愛的是他們。

　　第23樓說：腳踏兩條船一生黑！小三一生黑！

　　第56樓說：沒想到長河是這種人，背著自己的朋友搶朋友的男人。

　　第74樓說：搞不好人家樂在3P呢。

　　第181樓說：小0可沒說他跟100交往了。

　　第182樓說：樓上，長河也沒說自己跟100交往了。

　　第211樓說：人家愛跟誰交往是人家的事，就算100跟小0交往過，現在換個對象又有什麼錯？頂多說明同志圈濫交而已。

　　第344樓說：曬微博紀錄。X月X日一以成百主動叫靈魂重生師兄。X月X日一以成百稱讚了靈魂重生新買的包。X月X日一以成百拍了一朵花送靈魂重生。X月X日……

　　第356樓說：344樓威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一百在倒追靈魂重生，結果現在呢，抱到更粗的大腿就哼哼。

　　第370樓說：那也要人家長河願意被抱，你想抱就抱得到嗎。

　　第528樓說：我早就看出長河對一百有好感了。X月100被黑，就是長河第一個跳出來。每一次100出事，長河都是第一個或第二個出頭的，你見過長河這樣對其他的人？

　　第665樓說：一以成百看上的其實是長河，但長河看似溫柔實則冷淡難以親近，一以成百決定曲線救國，先抱了靈魂重生的親爹茶裡王的大腿，成功上位進了靈魂重生的劇組，還跟靈魂重生搞曖昧賣腐增加人氣。其實一以成百的目的都是長河，上一次同城聚，一以成百終於藉著面基的機會見到心中的男神長河，背著靈魂重生私下追求長河，死殘爛打下終於感動了長河的心，於是兩人偷偷背著靈魂重生搞在一起。

　　

　　「這種東西你怎麼看得下去？」那一晚長河還待在易成家裡，邊看邊皺眉。

　　「誰說我看得下去的！」易成道，捲起袖管：「幫我想想要怎麼罵回去。」

　　「好了，睡覺吧。」

　　易成斜眼白了長河一眼：「這時候你睡得著？」

　　長河捏著他的臉頰：「不如做點能讓你精疲力竭的事？」

　　易成揮開他的手：「滾。」又補了一句：「忘了。生日快樂。」

　　「…………」

　　「你這什麼表情？」

　　「沒有。」

　　易成重重地嘆口氣，推開長河，把自己的衣服脫了：「雖然遲了點，但小爺還是把自己給你了，你可別拒收啊。」

　　「算了。」長河把掉到床下的衣服撿起來，重新替易成穿好：「明天再說。」

　　「……我覺得你在生我的氣。」

　　「沒有。」

　　「就是有！」

　　「真沒有。」

　　「我說有就有！」

　　「好吧你怎麼說都行。」

　　「…………」易成吻了吻長河的唇，不帶任何欲望：「能告訴我不？」

　　「我只是在氣我自己。」長河嘆道。

　　「是我二了，忘記關麥……」

　　「我不氣那個。」其實他們兩的激情對話並沒有被群眾聽到多少。

　　當時的YY房管理員是靈魂重生，他在長河跟易成討生日禮物時就果斷地把易成踢下麥了，只留下兩句話的錄音讓圍觀的群眾做編造揣摩。

　　不過就只兩句話，也足夠讓群眾戰個十頁八頁，討論CV到底可不可以背著眾人偷偷摸摸談戀愛。

　　把網頁給關了，易成轉身面向長河：「那你怎了？」

　　長河抱住易成，把自己的臉埋在對方的肩上：「你不是小三，也沒有腳踏兩條船。」

　　「……大哥，小三是你才對。」

　　長河咬住易成的脖子，再舔了舔自己搞出來的齒痕：「我真應該在你跟小魂勾搭上前就先拐走你。」

　　「我就說嘛，你早那個時候就愛上我了！」

　　「……我當時只是覺得你的聲音像我的老師！」

　　「戀父情結。」

　　「他只是老師！」

　　易成拍拍長河的背：「聽說同志都有戀父情結，這沒什麼的。」

　　「一！百！傻！媽！」

　　「欸真的別這麼叫我，爺消受不起。」

　　「我就讓你看看是誰有戀父情結！」

　　說罷，長河把易成推到床上。

　　易成沒有拒絕，他本來就打定主意要在高潮中度過長河的生日，手很配合地撕開對方的衣服。

　　「爺，你今天就好好休息，今晚小的是你的禮物，就讓小的來。」易成道。主動脫了易成的褲子，隔著內褲摸摸易成半拱起的形狀。

　　「…………」

　　「嘿嘿，爺你臉紅了。」易成加重了揉捏的力道，慢慢感受半軟的東西慢慢僵硬，最後撐起四角褲上的圖案。

　　「……動作快點。」

　　「喳。」

　　

　　易成趴到長河跨下，連同內褲含住了長河的棒棒。

　　內褲有點礙事，他只能隔著布料咬著棒棒尖端，用口水染濕被高高撐起的那一點。

　　長河粗重地喘息著，這種廣播劇裡聽不見得聲音讓易成渾身發熱。

　　「爺，你以後可別讓其他人聽到你這樣喘呀。」

　　「……我是攻。」

　　「你也知道你喘得像受呀。」

　　長河用力地頂起腰表達抗議，把易成頂得滿嘴疼。

　　易成扒開四角褲的褲管，四角褲做的鬆，褲管往上拉就能直接露出鳥來。

　　易成把爪子伸進從縫裡，先捲著黑色的毛髮玩。

　　長河被勾得皮膚有點刺痛，但又有著些許的滿足。

　　「想不想操我？」易成繞著睪丸的四周問。

　　「生日禮物還不快趴好。」

　　「急什麼。」易成壞心地逗弄著成河的下半身，但就是不直接觸碰那熱挺挺的大棒棒。

　　長河已經欲火中燒，但仍聽從易成的安排，不主動、不掙扎。

　　易成朝龜頭吹口氣，然後道：「爺你這地方真燙，不會是燒了吧？幫你吹涼。」

　　長河皺著眉，心裡暗罵易成不安好心，但仍強作鎮定地頷首：「多吹幾下。」

　　「這麼燙，可吹不涼，我給你澆些水。」

　　長河心想，劇裡也不曾見易成用這麼妖孽的聲音說話，今晚這小子可真是下足了重本完全拋棄了臉皮。

　　為了澆水，易成終於捨得把長河的四角褲給脫了，然後張嘴，將自己的唾液往棒子上倒。

　　長河見著眼情的這一幕，心中被上千隻草泥馬碾過，一句我靠差點沒罵出來，心道這是從哪個AV學來的招術，他還是第一次見人現場示範！

　　但不得不說，看易成這小樣兒趴跪在自己身下，微紅著眼，虔誠地膜拜著自己的棒棒，還真有那幾分勾人，把長河心底養的那頭猛獸都給釣了起來。

　　口水比自己的體溫略低一些，很滑，長河也說不上那是什麼感覺，大概是視覺效果更勝於觸覺，而接下來，易成就張嘴含住了那早已緊崩的棒子，填補了觸覺上的失落。

　　「唔。」在棒子被口腔包覆那瞬間，長河忍不住悶哼。那感覺真是太好了，被自己喜歡的人舔著。

　　易成舔得很用心，像是在品嘗什麼難得的美味，用舌尖輕輕滑過長河下半身的每一寸肌膚，指頭則摸進易成的股溝，像搔養般逗弄著屁眼。

　　長河很煎熬，心裡的火與身體的火同時在戳著他的理智。他現在只想扣住易成的頭，狠狠地往他的喉嚨衝撞，最好能把身下的男人撞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夠了。」長河終於沒忍住，出聲制止了易成那與其說是愛撫、不如說是虐待的輕柔式口交。

　　易成眨眨眼，嗲聲嗲氣地道：「還沒嘗夠呢。」

　　「我說夠了！」說罷，長河翻身將易成壓在床上，狠狠堵住了易成剛剛還咬著自己棒棒的嘴。

　　「嗚嗚。」易成發出嗚咽，正想掙扎，長河就突然站了起來，在衣櫃裡翻出一條皮帶。

　　「不是吧……」易成有些心驚。

　　「手還是腳自己選。」長河瞇著眼，看起來像理智全失。

　　易成見自己大概跑不掉了，只好硬著頭皮道：「手好了，輕點。」

　　長河把皮帶繫在易成的雙手上，再繞幾個圈扣死。

　　其實皮帶綁得不是太緊，硬要掙扎的話還是能鬆脫。但易成今天只是一份禮物，沒有什麼自主選擇權，就任由長河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長河現在滿腦子就是壓了易成，把他狠狠地操，操到他只會喊自己的名字。

　　他分開易成的雙腿，易成的棒棒早就硬得不能再硬，充著血，淌著蜜液。長河在泛紅的龜頭上敲了兩下，摸出潤滑液，不要錢地倒向液成的股間。

　　易成心想，完了，明天房間又都是草莓味了。

　　冰涼的潤滑劑讓易成泛起雞皮疙瘩，長河卻不給他任何品味的機會，手指直接探入易成後穴，隨意摸兩下就往穴裡頭鑽。

　　被硬桶的感覺有些疼，易成咬著牙，忍著，等長河探入第二根手指。

　　但第三根手指卻沒有再探進來。

　　長河很急躁，他像隻發情的公狗只想著往易成大腿上蹭，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大棒子衝進才剛進了兩根手的後穴。

　　「啊──」易成大叫，棒子鈍時萎了大半。

　　「忍著。」長河喘著氣道，他也不太好受。

　　「操！你急什麼！」易成被戳痛了，嘴裡發狠地罵著。

　　長河也不管他，箝住易成的大腿，不要命地就往前頂。

　　這一來一回，不通的通道也給他硬生生地穿通了。

　　易成又在自己的棒子上倒了更多的潤滑液，潤滑液遇熱磨擦成為黏液，濃稠地沾了易成半個屁股，在長河撞擊易成的身體身觸時，發出啪滋啪滋的輕響。

　　易成只覺得自己被桶得頭皮發麻，但早已習慣愛欲的身體很快地接受了外來的暴力，慢慢地找出了一絲滋味。

　　「啊──嗯！」當喘息變成呻吟，長河知道自己又再一次摸到了易成的敏感點。

　　「小毛孩，怎麼樣呀？」他停下貫穿的動作，低聲調戲身下的情人。

　　易成不甘勢弱地縮緊肛門，夾得長河差點洩了精。

　　「你有本事不要動。」

　　「就聽你的。」長河笑道，開始慢慢地變著角度磨擦著易成的敏感點。

　　易成被搔得渾身發癢，原先癱軟的棒子也早已高高聳起，正期待著誰替他摸摸。

　　易成把兩隻手往身前放，手腕被皮帶扣著，有些笨拙，所以被長河輕易地撥開了。

　　「不准碰。」長河道。

　　「……壞人！」

　　「我喜歡你叫我爺。」

　　易成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最後終於妥協道：「爺，放了人家。」

　　「像這樣嗎？」長河又頂了下腰，然後再次停止。

　　「啊！」

　　「是這裡對吧。」又頂了一下。

　　「別、不要、停！」

　　「喔？」長河這下不動了。

　　易成咬牙心道，泥馬，這就是在逼自己求饒嘛！

　　「操我。」

　　「什麼？」

　　「我說你操我！」

　　「操輕點。」長河緩緩地動了動腰，「還是操重點？」再大力地往前一頂。

　　這兩下簡直要把易成逼瘋了。

　　他縮著臀部，想夾斷長河的棒子，但又更想要那粗壯的棒子能再多戳自己幾下。

　　「操！老子不跟你玩了！」易成大吼，主動扭起了腰。

　　「你這──」長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好再一次地扣住易成的大腿，更加努地地衝刺，好搶回主動權。

　　

　　◎

　　

　　一夜過去，又是美好的一天。

　　易成是在鈴聲中被吵醒。

　　易成迷迷糊糊地回味起昨夜他跨在長河身上，被折騰得欲仙欲死的滋味。

　　「嗯──喂？」

　　「……小師弟你一早就發情。」

　　「師、師兄！」

　　「長河在你那？叫他聽電話。」

　　易成斜眼瞄著霸佔自己半張床的大塊頭，討好道：「還在睡。」

　　「你背著我都已經幹到這種程度……」靈活重生嘆道：「我果然沒有魅力了。」

　　「誰說的，師兄依然明豔動人光彩照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狗見了都會翻肚子。」

　　「貧嘴。」

　　「呃。」易成有種自己在調戲小倌的錯覺。

　　接著又聽靈魂重聲繼續端著他那高高在上的古風腔道：「記得抄五百字檢討書給本座。」

　　「不是吧──」易成抗議。

　　「那就少你一百字，抄兩份。」

　　「…………」

　　「我再好心轉告你，昨晚的新劇發表會拜你之福，翻了三頁，茶茶要請你吃火鍋。」

　　「又是火鍋。」易成道。

　　「不然你還想繼續討論檢討書要抄幾份？」

　　「……我錯了。」

　　「能把長河睡走，你可真行。」

　　易成總覺得靈魂重生話裡有點酸，偏偏他還不敢質疑，只能討好道：「承讓承讓。」

　　「我倒是沒想到，他喜歡你這型。」

　　易成也覺得長河眼睛瞎了……呸呸呸，自己這樣一個大好男人，正常人類都沒有不喜歡的。「那是我長得帥。」

　　靈魂重生大笑，笑得風情萬種：「長河那裡大嗎？」

　　「…………」

　　「看來是不怎麼樣。」

　　「……那你的混帳前男友很大？」

　　靈魂重生嘆口氣：「那人渣也就那麼一個優點……」

　　「太大也沒什麼用。」像自己就是太大了才做不了攻嘛，易成想。

　　「技術才重要。」靈魂重生笑了笑，語尾一勾，差點沒勾出易成半條魂。

　　「師兄我──呃。」魂剛飛了一半，易成就覺得自己身上一熱，某張大手不知何時攀上了他的腰，把他給抓回了人間。

　　又聽見靈魂重生說：「長河還嫩得很。」

　　易成拍掉男人的手，尷尬道：「沒錯沒錯。」

　　「小師弟……」靈魂重生頓了頓，道：「對他好一點。」

　　易成瞄著打著呼嚕的男人：「噢。」

　　「要說『是』。」

　　「是──長官。」

　　

　　◎

　　

　　打呼嚕的男人一直睡到下午兩點，兩人醒了後也不去梳洗梳洗，仍擠在螢幕前欣賞一下昨天那棟紫紅受CP的小粉紅的高樓。

　　高樓已堂堂突破20頁，能在短時間內達到這樣的成就，除了當事者三人的粉絲互掐之外，還得歸功於小蜂蜂的加入。

　　小蜂蜂不知道抽了什麼神經，居然正裝在帖裡發文，並洋洋灑灑寫了300字描述一以成百多麼地風流蕭蕭帥氣健壯，並隱隱暗喻靈魂重生跟長河會喜歡易成都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因為連小蜂蜂自己都是如此地愛慕著一以成百這位男神，只是男神為了照顧小蜂蜂年紀太小，不肯答應跟小蜂蜂交往，才會被長河趁虛而入。

　　此帖一出，八卦樓馬上又燃燒了兩頁，甚至還有一派妹子萌上了窮追萌打不惜黑本命也要得到本命注意的小娘受，與冷豔高貴渣攻這種設定，並為了一以成百與小蜂蜂開了個蟻蜂樓。

　　「這人是誰？」長河沒見過小蜂蜂，於是表現十分不滿意。

　　「就一個小孩子。」易成說。

　　「喔──」

　　「…………」

　　長河的反應有些可怕，於是易成決定登上微博換個心情。

　　結果才剛一登入，撲天蓋來的@把易成的台機卡了三十秒。

　　易成沒有關AT也沒關私信，所以能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粉絲給他的批評。

　　有的很溫和，就是真心在祝福他幸福美滿。

　　有的比較粗爆，一個勁的罵他負心漢是人渣。

　　也有不少技術流的妹子，整理了靈魂重生與長河的陳年曖昧，並用這些史料指控易成拆人CP。

　　但大多數的妹子都是八卦檔，還有不少跟易成合作過的士大夫，都變著花樣想要探聽他們三人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好了別看了。」長河阻止了易成刷微博，把人抱在懷裡。

　　說真的，有些沉，沒一回兒長河就覺得自己腿酸了。

　　「以後該怎麼辦？」易成壞心地挪著屁股，把易成的大腿壓得又麻又疼。

　　「就跟以前一樣過。」長河說。他一向不太在意網路上的風風雨雨，雖然他人氣旺也溫柔，粉絲的私信跟留言他都會盡可能的回，但在他真實的想法中，那些一波走了又換一波的粉絲，並不值得放在心上。

　　「不用解釋？」

　　「解釋什麼？」

　　「說是你倒追我的。」

　　「有這種事？」長河咬了下易成的脖子：「不是你自己同意的？」

　　「喂，少動手動腳。」

　　「我現在只有動嘴，而且是你自己把手攀上來的。」

　　「……有嗎。」

　　長河張開雙臂：「來吧。」

　　易成想了想，決定拋棄尊嚴順從渴望，就親自、主動、狂野地把長河上上下下的肉都摸個遍。

　　兩人倒在床上又是一翻糾纏，好不容易都從彼此的手裡宣洩後，才又有了聊正事的心情。

　　「師兄早上打給我。」易成趴在床上懶懶地說。

　　「嗯。」長河並都不擔心靈魂重生會有什麼想法。要是靈魂重生真的對他有那麼一丁點的興趣，他也不會這麼容易就把易成吃進肚裡了。

　　「你不問我他說什麼？」

　　「你說吧。」

　　「……師兄太可憐了，我得去好好安慰他。」易成道。

　　「我會吃醋。」

　　「多吃點，反正死不了人。」

　　「一百傻媽，小心我在微博上說你拋棄我跑去找小魂。」

　　「…………」太無恥了，易成暗恨。

　　長河揉了揉易成的腦袋：「戀愛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別管其他人怎麼想。」

　　「…………」

　　「如果你想要，我不介意陪你秀恩愛。」

　　易成：「算了。」

　　長河取笑他：「不是想靠CP紅？」

　　「那也是要靠我師兄，靠你？」而且易成被掛了一整夜的牆頭，已經覺得自己很紅了，自然不想把會跟自己說甜言蜜語的長河分享給其他路人甲乙丙知道。

　　長河笑了笑，把手摸上易成的臉頰，捏了捏：「說了我會吃醋。」

　　易成只覺得長河的指尖有點黏膩，愣了下才想起來那是什麼東西。

　　「……你沒洗手！」

　　「嗯？」

　　「你沾著那玩意摸我的頭！」

　　

　　最後長河被易成趕進了浴室，兩人在水裡又打鬧了一陣，易成才把人帶去自家附近的公園晃兩圈，還買了條圍巾送他，權當約會，過了飯點後再把人送到車站。

　　送別時，長河突然攬住了易成，勾著他的肩道：「我們同居吧。」

　　易成道：「我有工作。」

　　長河道：「你先說你願不願意。」

　　易成道：「能說不願意嗎。」

　　長河道：「呵呵。」

　　易成道：「我工作辭了你養我？」

　　長河道：「別辭，我養不起。」

　　易成翻了個白眼：「小爺我也養不起你。」

　　長河把圍巾分一半套在易成的脖子上：「我調職，到你這。」

　　易成驚叫：「不是吧？」

　　長河笑了笑：「我們同居吧。」

　　易成道：「你掃地洗衣做飯折棉被？」

　　長河道：「我掃地刷碗倒垃圾，剩下你負責。」

　　易成在心理盤算了下：「要交我房租的。」

　　長河把圍巾撐高架了起來，也顧不得車站人來人往，輕柔地吻了下易成嘟起的唇：「媳婦說什麼都行。」

　　易成道：「那你什麼時候搬來？」

　　長河道：「沒這麼快，要先申請再交接弄文件什麼的，得三四個月吧。」

　　易成有些沮喪：「別要三四個月後我們就分了。」

　　長河也有些不安：「我不會。」

　　易成道：「那你得把我看嚴些。」

　　長河道：「從今天起，你不准單獨接小魂的電話，還有那啥小蜂蜂的。」

　　易成噎了：「你還真吃醋啊！」

　　長河捏住易成的鼻子：「你太讓人不省心了。」

　　易成揮掉長河的手，大口吞著氣：「都聽你大爺的。」

　　長河樂了：「叫老公。」

　　易成想也不想地道：「老公。」

　　長河腿一軟、腰跟著軟，全身重量都攤在易成身上：「真不想走了。」

　　「滾你。」

　　

　　這一晚，長河瀟灑走了。

　　網路上鬧了兩天，在各方柯南與福爾摩斯憑著連當事者都不記的的各種陳年往事，編了不下十種版本的故事後，終於也沉寂下去。

　　又過了三個月，長河依約調到易成那附近，兩人還換了間比較大的房子，還特定弄了名義上的錄音室。

　　易成依然繼續當著CV，每天都被各種策劃追著交音。

　　長河則開始慢慢淡出圈子，除了手上的債跟老熟人的邀約，他幾乎不再接新。

　　兩人同居的事被暴料後，那些曾經想拿著刀人肉易成的粉絲們，也漸漸地認同起兩人的感情。

　　然後在第二年的情人節，易成收到了粉絲畫給他的祝賀圖，圖裡兩個娃娃，一個寫著一以成百，一個寫著長河，上頭大大地寫著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易成把圖轉給長河，長河只瞄了一眼不做評論。

　　易成親了親他的嘴角，問道：「來幹點早生貴子的事？」

　　長河把人給壓在桌子上：「那得幹上多久你才生得出來？」

　　易成勾著眼問：「你說呢？」

　　「就一輩子吧。」

　　「也太──唔唔……嗯！」

　　

　　fin.

　　

　　

中間一段插曲補遺

　　在一以成百跟長河的姦情不慎爆出的兩周後，他們第一部CP的作品也堂堂翻過了5頁，微博轉發還突破了2000。以原創劇來說，這真的是非常讓人感動的大成功。

　　為了感謝參與眾人、尤其是拿緋聞炒新聞的那兩位，茶裡王特地約了大家吃火鍋。

　　

　　面基前夕，身為當事者之一的花開不記年，非常沒有道德地在微博上公開了這則消息，還把參與名單都@了個遍。

　　於是，在短短的幾天內，茶裡王等人受到了認識的不太認識的各路人馬騷擾，全都想報名參加這個火鍋面基團。

　　在八卦大神的號召下，最後的面基團累積到了十二人，除了劇組原班人馬，連風起兒、李姑姑、小蜂蜂等人都靠著各種關係混進來了。

　　

　　那天易成的火車有些誤點，與來接他的長河遲了幾十分鐘才到會場，這才剛推開包箱門，就見到十雙眼睛唰地瞪向自己，把易成嚇得差點腿軟。

　　「我、我遲道了……」易成汗顏。

　　「我們還以為你們私奔了呢，正準備開賭局。」甲乙丙第一個開口。

　　接著易成跟長河就被坐在門口的花開不記年給揣進了主位。

　　花開不記年拍著兩人的肩道：「這位置，專門留給你們。」

　　甲乙丙連忙遞上兩隻麥克風：「我還帶了錄音筆！」

　　易成環視了一圈閃閃發亮的眼神，無奈道：「呵呃……不先吃飯？」

　　「…………」

　　剩下十個人，立馬風捲雲殘地把桌上有友的料理襲擊一空，連難民營都沒有這麼激烈。

　　飯後依舊是甲乙丙搶了個頭香，隨意擦掉滿嘴油後就把麥克風往易成跟長河面前塞：「兩位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長河看著天花板：「…………」

　　易成只好低著腦袋：「…………」

　　甲乙丙毫不氣餒，果斷換個深刻的問題：「那你們是什麼時候看對眼的？」

　　這時候換長河低下腦袋：「…………」

　　易成則抬高頭，眨了眨眼，選擇了開口：「長河先暗戀我。」

　　下面引發一陣狼號，仔細分辨好像還能聽見神後期的聲音？

　　長河不淡定了，連忙道：「他當時正在追小魂。」

　　易成當場反駁：「是你成天在師兄旁邊晃。」

　　長河道：「那你就是在那時候對我有意思了。」

　　易成怒道：「你先追我的！」

　　長河道：「呵呵。」

　　易成更怒：「呵你妹！」

　　甲乙丙完全無視兩位的波濤暗湧，勇敢地插話：「兩位最欣賞對方的哪裡？」

　　長河又把頭抬高了：「…………」

　　易成白了他一眼：「有種做沒種說。」

　　長河回道：「呵呵。」

　　眼看易成又要怒了，茶裡王順勢插話：「長河，他真的比小魂好？」

　　下面的又是一票狼號，雖然大部分的人都是在驚嘆原來茶裡王嘴巴這麼直接。

　　長河沉默了會才道：「……小魂對我沒感覺。」

　　靈魂重生見大家都在關切自己，只好回道：「我是不喜歡。」

　　茶裡王仍不肯放棄道：「你對小魂呢？」

　　長河這次回的很快：「沒感覺。我只喜歡小師弟。」

　　小師弟把頭垂得更低了：「…………」

　　茶裡王似乎不太甘願，還想繼續問，就被旁邊的神後期壓回坐位。

　　神後期低聲告訴茶裡王：「別人的感情少管。」

　　茶裡王捏著手心：「小魂他……」

　　神後期道：「那麼在乎他，就自己去照顧他。」

　　茶裡王咬著下唇，卻不點頭。

　　甲乙丙見沒人插話了，立刻搶回主控權：「兩位第一次是在什麼時候呀？」

　　長河繼續望著天花板，易成繼續盯著桌子角，圍觀的群眾則在起哄，甚至連現場KISS的要求都出現了。

　　易成在心裡直罵娘，自己怎麼這麼倒楣，談個小戀愛在網路上被人罵到臭頭不說，還要接受親友咨詢。

　　正想要抱怨時，一雙溫暖的大掌覆住了他的手。

　　易成皺了皺眉，五指扣住了已經熟悉的指頭。

　　易成道：「我們走清純交往路線，要從牽手開始。」

　　當然，這句話也只騙得了未成年，全場只有小蜂蜂露出了感動的神情。

　　甲乙丙又問：「那準備什麼時候再來個第一次呀？」

　　長河反問：「你跟花花的第一次什麼時候？」

　　甲乙丙眨眨眼：「理想狀態是一周三次。」

　　長河笑道：「呵呵。」

　　甲乙丙見話題糊了，又道：「小成一開始喜歡的小魂？」

　　易長想了想，搬出茶裡王的經典名言：「沒人不喜歡師兄。」

　　甲乙丙繼續：「小魂跟長河你比較喜歡哪個？」

　　易成理所當然道：「位置不一樣。」

　　「形容一下？」

　　易成瞄了眼靈魂重生，還是那副高嶺之花的樣子，讓人就忍不住想要折上一折，便道：「師兄案上供著、長河嘛床上放著。」

　　真直接。眾人想。

　　

　　又問了幾個問題，鬧了一陣後，眾人終於放過這對八卦中心，才叫上第二輪的菜，三三兩兩地聊天去了。

　　酒過三巡後，風起兒把易成拐到自己跟李姑姑的位置中間，風起兒安慰著沒喝多少的男人道：「最近辛苦你啦，大紅人。」

　　易成嘟嚷：「我這算紅了？」

　　李姑姑點頭：「嗯。」

　　易成又問：「比長河紅？」

　　李姑姑搖頭：「還早呢。」

　　易成垮了臉：「那哪算紅。」

　　李姑姑道：「長河之前跟小魂有個劇，原文很紅，所以吸引了很多圈外粉，貼吧之類的壇子也常有人在問呢，知名度自然比較廣。」

　　風起兒跟著道：「你們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賣腐炒CP啦，肯定能賺到不少圈外粉。」

　　賣腐什麼的……「我怕了。」易成說。

　　李姑娘點頭：「能不賣腐是最好，當CV自然是要靠劇說話。」

　　易成道：「那多給我幾個紅文紅角吧。」

　　風起兒笑道：「你以為你的聲音條件跟長河一樣好嗎？」

　　易成悶了：「……至少我能演他情敵。」

　　李姑姑道：「你手上債都還完了？」

　　易成更悶了：「……還沒。」

　　風起兒拍著易成的背：「我又要到一個授權了，向沙發祈禱，聽過沒？」

　　易成茫然，心道這什麼亂丟的書名？李姑姑卻興奮地握住風起兒的手：「聽過聽過！這可紅了！我也很喜歡，那個小受特別可愛！我看文時都腦補小魂的聲音呢。」

　　風起兒那是他相遇故知，激動地回握李姑姑：「對對！小攻的聲音我則是腦補長河，不覺得特別適合嗎？」

　　然後兩位姑娘同時轉易成：「去幫我們求長河跟小魂接了這劇吧！」

　　易成道：「那我呢？」

　　風起兒道：「你演小受的爸爸。」

　　易成抗議：「我要演主角！」

　　風起兒道：「你還沒紅到可以挑角色呢。」

　　易成不滿：「妳們剛剛明明說我已經紅了！」

　　風起兒道：「那只是小粉紅而已。」

　　易成道：「我只是粉紅？」

　　李姑姑笑道：「粉紅也挺好的嘛，你看那些紫紅壓力可大了，連看個文都要被讀者用他們的聲音腦補。」

　　風起兒也跟著起哄：「就是就是，你就乖乖當粉紅吧，粉紅可好了，有知名度，又不會三天兩頭被掛牆頭。」

　　易成在心中怒道：你馬啊！老子已經被掛了N久的牆頭了！

　　風起兒喝得有些醺，根本沒注意到易成的臉色，興奮道：「我現在就去找小魂接劇算了！」

　　靈魂重生聽見有人叫自己，回過頭問：「找我？」

　　李姑姑連忙道：「靈魂傻媽，求接劇。」

　　靈魂重生笑了笑：「今天不談公事唷。」

　　他旁邊的茶裡王也跟著道：「小魂不接新。」

　　風起兒哀嘆：「嗚嗚嗚我就知道，那長河傻媽肯接新嗎？」

　　在賠神後期喝果汁的長河順口道：「小魂接我就接。」

　　「好呀。」靈魂重生也接口：「那我就跟長河再CP一次。」

　　李姑姑一聽，少女心一跳，脫口而出：「好有愛！」

　　被無視的易成：「…………」

　　小蜂蜂從背後拉了拉易成的衣角，貼著易成道：「成哥哥，我也想跟你CP。」

　　「你……還沒回家呀。」

　　「成哥哥，再過幾天我就要十八歲了！」

　　「……生日快樂。」

　　「我本來以為你喜歡的是靈魂。」

　　易成翻了翻白眼：「我本來也這麼以為。」

　　小蜂蜂咬著下唇，楚楚可憐：「那我還有機──」

　　「我是受。」易成打斷他。

　　「啊！」小蜂蜂睜大雙眼，他眼珠子本來就大，現在一看更加滲人。

　　「我操不了你，懂嗎。」

　　「強強什麼的最討厭了！」然後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頓時化成水霧，背著易成淚奔了。

　　易成憋著屎臉，終於打發走蒼蠅，背後又被人拍了拍。「犧牲真大。」那人說。

　　易成拋了個眼神過去：「我遲早會壓回去。」

　　來的人是茶裡王，他一臉嚴肅：「上次欠了你一份情，這次抵消了。」

　　「啊？」易成很茫然。

　　「上次我哥的事謝謝你，但你卻當眾讓小魂丟了面子。」

　　「…………」易成心想，這一切都是長河的錯，要不是長河偷偷跑來找自己，自己會這麼蠢當眾出櫃嗎？為什麼自己明明是受害者，還要被茶裡王討厭呀！

　　「小魂告訴我他不在意。」

　　「…………」可是你的眼神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不在的樣子呀！易成在心裡咆哮。

　　茶裡王道：「長河會對你好的。」一副他已經交待過的表情。

　　「謝謝你唷。」易成乾巴巴地道。

　　「你是小魂曾經看上的對象，可不能隨便被人給嫌棄了。」

　　「…………」

　　「本來小魂打算跟你在一起時，我又計畫好幾個劇讓你接，一定會把你捧得比長河還紅，才配得上小魂。」

　　「…………」

　　「但現在就算了。」

　　「別呀！」易成拉住茶裡王。

　　茶裡王瞪著易成觸碰到自己指尖的手，面帶紅潤。

　　「現在想想，你這樣也挺好的。」

　　「啊？」

　　「要紅不紅的，比較適合。」說完，茶裡王就甩了易成，走了。

　　但接下來花開不記年又飛快地纏了上來，用眼神把他從頭到腳都給審視了一遍。

　　「聽說你是0號？」

　　「你媳婦在遠方看著你。」

　　花開不記年拍拍長河的肩：「放心我不喜歡你這型的。」

　　「你媳婦在旁邊看著你。」

　　「放心我媳婦也不喜歡你這型的。」

　　「…………」

　　聊了一回，花開不記年終於被他媳婦拖回去。

　　而剛剛去外頭花癡一圈的風起兒和李姑姑又回來了。

　　風起兒興奮地對易成道：「長河傻媽人好好、好溫柔唷！」

　　易成疲憊地問她：「他答應你接下那什麼沙發的了？」

　　「沒有，不過他還好好唷！真不愧是男神。」

　　「誰的男神？」

　　李姑姑害羞地道：「我的啦。」

　　風起兒補充：「她可喜歡長河了。」

　　「那我不就是長河的男神？」易成不免有些得意。

　　風起兒白了他一眼：「小粉紅，不是誰都能被叫男神的。」

　　易成大受打擊，道：「我要回去了！」

　　風起兒隨意揮著手，拉著李姑姑道：「我們去找長河傻媽要簽名？」

　　易成連忙道：「長河跟我一起走！」

　　長河聽到小情人在叫他，走了過來：「什麼事？」

　　易成攬住長河的腰：「不是要簽名嗎？老子替他答應妳們了。」

　　長河道：「不要欺負人家小姑娘。」

　　易成彷彿聽到李姑姑血條盡空的聲音。

　　靈魂重生這時也湊了過來，挨在易成另一邊，問小姑娘們：「那我的簽名呢？」

　　風起兒糾結了半天，鼓起勇氣問：「可以合照嗎？」

　　靈魂重生嫣然一笑：「跟長河一起嗎？」

　　風起兒的臉唰地紅了大半，一會仰慕著靈魂重生、一會花癡著長河，眼神楞是沒多給被兩大紫紅CV夾在中間的易成一分。

　　易成那叫一個心有不甘，自己問道:「我的呢？」

　　風起兒二話不說地拒絕了：「你的？不要。」

　　「為毛！？」

　　「你的簽名有啥稀罕？別擋在中間當電燈泡了。」

　　易成淚流滿面，心道：粉紅真難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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